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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轻鹞租的是顶层六楼的一居室。房子很老,好在房东为了出租重新装修过,全屋木地板,干净的白墙,几样简单家具。

    房子收拾得差不多了。李轻鹞到家后,先点了份外卖,又把屋子拖了一遍,再把周末新买的雾青色窗帘挂上,摆上几盆饱满的小多肉。

    这时外卖也送到了,是一份轻食沙拉,李轻鹞慢慢吃完,去洗了个澡,换上柔软棉质家居服,这才轻轻舒了口气,站在窗前眺望。

    天已经黑了。

    这一片几乎没有高楼,李轻鹞能望见大半街区。那些房屋就像嶙峋怪兽,已沉默矗立许多年。一根一根的电线杆上,路灯昏黄。亮灯的窗口不多,也许很多求生于此的人还没回来,也许有些楼已经没什么人住。

    李轻鹞像读书时那样,两条胳膊撑在窗台上,身体前倾,一只脚尖勾起点着地面。她望着眼前浓浓淡淡的黑色,出了神。

    直至她的目光,落在斜对面顶楼的一扇窗上。

    那里的窗帘没拉上,大概主人也不太讲究。屋内是一盏鹅黄的灯,男人大概刚洗完澡,裸着上身,穿条长裤,拿着遥控器在调电视。

    以李轻鹞的眼力,完全能看清他的每一寸肌肉,从肩膀到小腹的线条紧实流畅。不过李轻鹞没想到他身上挺白的。他这个年龄的男人,既没有少年的单薄,又没有中年的粗厚,只有属于青年男人的匀称、紧实和力量。

    李轻鹞在心中下了结论:脸90分,上半身98分。

    她本来打算当没看见,不过想起他刚才在楼下的语气,改了主意。她吹了声清脆悠长的口哨,在这宁静的夜色里。

    对面的陈浦霍然抬头,两人的目光隔着几十米楼间距精准对上。只见他寒着脸走到窗前,“哗啦”一声拉上窗帘。

    李轻鹞笑出了声。

    ——

    陈浦五年前买下了现在住的这套二居室。家人都不理解,因为这里的房价实在没有投资价值,但陈浦没有跟任何人解释。

    陈浦的父亲是一位企业家,在湘城商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陈浦是家里最小的儿子。陈浦的大哥走了和父亲不一样的路,目前是某位市领导的秘书;二哥继承家业,是家族企业的新总裁。唯有陈浦,从小被母亲和祖父母带大,家里条件那时又很好了,宠溺得很不像样子。小学时,他就是实验附小一霸。到了中学,虽说数理化成绩不错,连父母都不知道他从哪儿染来的一身江湖气,整日呼朋唤友,惹是生非,稳坐附中老大宝座。架自然也没少打,眼看就要成为湘城一害。

    父亲和大哥二哥一合计,要么送去参军,要么考警校,让国家来管教他吧。这小子要是不送去当执法者,只怕将来要成为被执法者。参军实在太远,家里两个女人死活不愿意,最后就让陈浦考警校。毕业了当不当警察不重要,回家里公司混也饿不死。

    陈浦无所谓,那时是十七八岁的热血少年,对未来懵懵懂懂,觉得当警察也十分帅。

    至于女朋友,高中追他的女孩能从附中前门排到后门。无奈大哥心里只有江湖,生活只有篮球游戏抽烟喝酒,每天带着一帮兄弟飞。等他上了警校,再想谈也来不及了。

    只是家里人谁也没想到,陈浦这刑警一干就是八年,而且活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这天傍晚,到家洗了把脸,陈浦的耳垂才恢复常温。他自认仍然心稳如铁,如往常般点了个外卖——3.5公里外一家海鲜酒楼的辣椒炒肉、小米炖辽参加米饭。

    家里的卫生是不用搞的,他妈给请了钟点工,每周来三次,都趁上班的时候来。等外卖的工夫,陈浦如往常般,在跑步机上跑了半个小时,又撸了半个小时铁,一身大汗时,外卖也到了。

    陈浦把外卖往餐桌上一扔,去洗了个澡。他体质热,春天的夜晚也不冷,套着睡裤出了浴室。

    李轻鹞就在这时吹了口哨。

    陈浦万万没想到李谨诚的妹妹还有这一面,拽上窗帘后,他又有一丝懊恼——他又不是女人,搞得像怕她看一样!

    而且哪有男上级被女下级偷窥之后,落荒而逃的!他刚刚就该光着身子走到窗口,义正辞严地把她呵斥回去。

    可是现在拉开窗帘也很蠢。

    陈浦僵着一张脸,抓起件T恤套上,深吸一口气,决定不与这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计较。

    他在沙发前坐下,开电视放了部电影,一个个打开外卖盒。扒了几口饭,他丢开筷子站起来,走到穿衣镜前,脸色冷淡地盯着自己看了一会儿,掀起T恤下摆,看了看腹肌,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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