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手人干得漂亮,吃亏的永远都是一线干活的人。

    “……冬月的时候,来了一场雪,其实不大,一指厚罢了。结果第二天两个矿场都说是粮食运不上来,先欠着,毕竟山路崎岖,汶水又不能倒流。所以两个矿场虽然颇有怨气,但也忍了。冬月开始,这矿上的吃用,就得看矿工家里的资助……”

    “好家伙。”

    忍不住都要拍手鼓掌了,这操作,可真是明目张胆。

    换做魏家湾,早就抄刀开打。

    当然五峰县历任县令,也没有这么骚的就是了。

    冬月山路崎岖,解释起来是合理的。

    但这只是经手之人对上的解释,可是朝廷、县衙乃至侯府的运粮队伍走路艰难,“姜家沟”“丁家垴”的老弱妇孺给儿子、丈夫、兄弟们带口吃的,就走路轻松了?

    对下不作解释,或者说摆高姿态,旧日的威严,让老弱妇孺敢怒不敢言。

    而谁家不心疼、挂记自己的丈夫、儿子、兄弟呢?

    那么再怎么不痛快,踩着雪还是要赶路送口粮。

    这一来一回,对魏昊来说,不过是蹦跶几下的事情,来回直线距离就是四十里。

    可对老弱妇孺而言,那就不一样了。

    望山跑死马,在哪个沟沟坎坎的地方,都是如此。

    如此一来,这就是一百里二百里的脚程,那就必须歇一天两天的。

    倘若怕风险,那就得托人捎带,这时候“姜家沟”“丁家垴”剩下的男丁,就得当然不让,又不能全部出动,那肯定是得想办法多找些门路。

    这时候,魏昊都不用听家雀儿的说辞,就知道会有什么操作。

    请人帮忙,需要跑腿费;没有口粮,就得借贷赊欠,这可不是乡里乡亲互相帮个忙,那是必须问大户开口的。

    “……到了腊月,来了一批粮食,但是不多,讲好的冬衣,也是打薄了有折扣。腊月一场大雪,就又说大雪艰难,车马都是凡胎肉体,送不上来。想要送到,得县城的除妖人相助,这时候就得凑银子了……”

    家雀儿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虽然没什么条理,东一棒子西一榔头的,不过大体上还是把是非给讲了出来。

    魏昊将家雀儿说的口供复述了一遍,让它听听是不是原话,家雀儿确定之后,魏昊便让它盖了个戳。

    鸟爪踩着印泥,就做了个标记。

    随后鸟爪印就绽放出靛青色光芒,整个口供,竟然化作了“铁券”。

    “君子,这纸变成精铁啦!”

    “正常。”

    魏昊笑着道,“现在阎王不管事儿,我白天断阳,夜里断阴,是为数不多能往来阴阳都说得上话的。你别忘了,我进阴间,是以‘大夏千牛卫司仗使世袭左千户’的身份。”

    “那君子就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见狗子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魏昊便摸了摸它的狗头,“有一种说法,叫作‘铁证如山’。”

    “铁证如山?”

    “不错,这‘铁券’,对有些人来说,只要见了天日,那就是比山还要重。这种说法,也是我一个朋友在别处看到的。”

    穿越前的世界,多的是这种比喻。

    只是在这里,人心愿力往往会把比喻,比着比着,就比成了真的。

    夸魏大象是个顶天立地男子汉,原本是场面话,但是在阴间,魏昊借住酆都大帝的眼皮,也的确做到了法天象地,把五阎王活活打死。

    很多事情,见怪不怪。

    魏昊有火眼金睛,比测谎仪还准,家雀儿说什么都逃不过他的判断。

    要是人间的官吏,也有这种神通,拿来明察暗访,不要太好用。

    “‘姜家沟’‘丁家垴’这里,主持征发民夫的官吏,是谁?”

    “可不是官吏嘞。”

    有个黄鼬抄着手,坐在一旁的蒲团上,翘着二郎腿,胡须灰里带白,耷拉在两侧,看上去年岁不小。

    “老先生说说看?”

    那老黄鼬左右看了看,然后用询问的语气对周遭的保家仙们说道:“那俺就说说?”

    “大爷您说,您说,您辈分高……”

    几只小黄鼬穿着短褂,正月里也不怕冷,手脚上都是带着褐黄色的冬绒,说话的同时,还冲周围点头哈腰,显然是帮老黄鼬告个罪。

    “大王,俺跟你说啊……”

    老黄鼬说话的时候,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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