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死的妙,一下子就把西北三郡弄干净了……李四郎手段了得。

    实际上,原本留在井陉口有些观望态势的王臣廓在知道这一消息后,立即、毫不犹豫、极速的带着他的残部整个逃入到了晋地,去做他的大英忠臣去了。

    一时间,西北三郡干净的不能再干净。

    但是,仅仅是如此吗?

    军事如此,政治如何?

    跟高道士有生死之交,跟王臣廓以往也素来齐名的雄伯南雄天王嘴上无话可说,心里怎么想这事?这种肆无忌惮的对降人欺骗、利用,包括二高旧部、家眷的惨烈,会不会让刚刚投降的河间、幽州人惊惶?还有,李定这么做,必然有借着帮规掩护取得高道士家产犒赏西进部队的嫌疑,会不会让部分帮内性格耿介的人感到不满?

    隔了一日,外面又开始下雨了,雨不大,却因为伴随着升温与南风而稍显聒噪。

    张行盘腿坐在幽州总管府后院的砖榻上,望着榻前桶内两个被石灰腌渍到不成样子的首级,微微皱眉。

    屋子里大概还有四五张桌子,十来个忙碌不停的文书、参谋,门内廊下还有七八名甲士,坦诚说,能在这个屋子里帮张首席处理文书与表格的人,不敢说全是人精,但绝对少不了人精。

    尤其是资历最深的封常,最近格外主动。

    “首席。”封常思索再三,站起身来,来到榻前,避开那个木桶,低声相对。“要不要补发一封公文,催促一下李龙头?”

    “催促他什么?”张行平静来问,俨然意识到了对方的意思。

    “催促什么都行。”封常低声道。“总之,借此提醒一下李龙头,也模糊的保护一下他,好让人知道,李龙头事出有因。”

    “也罢。”张行叹了口气。“发个公文,催促他尽快向西,打通与晋北通道。”

    封常立即应声回转。

    张行则再度低头去看那首级,心中一声叹气……他其实晓得,一切都是徒劳,因为李四这厮根本就是乐在其中。

    没错,李定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目的不得已如此,或者为了特定的指标而刻意为之,他就是喜欢这些,用代价最小的方式来获取最终的成果本身对他而言就是一种奖励,实现这个的过程就是他愉悦的源泉。

    这似乎是好事,包括眼下这件事情也不可能真有什么严重后果。

    可问题在于,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包括他李四这个人本身似乎都被包裹在了单纯的军事范畴内。

    少年时受的教育是军事教育,自我钻研的也是军事理论,年轻时履任的工作是军事工作,后来乱世开启,所获得的成就也都来自于军事反馈。

    这个人不是没有其他的才能、品德、魅力,但似乎这一切都是为了服务于他军事行为的。

    所以,当其他视角与军事视角冲突时,他会无条件选择军事视角。

    什么张三雄天王,你就说我这一仗打的如何吧?

    能如何?会在任何政治体制中成为内部政治斗争天然靶子的!

    但没办法,有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厮到死都改不了。

    更要命的是张大首席心知肚明,他早已经设计好了这柄绝世宝刀的指向,而按照计划,接下来数年,恰恰需要李定这厮在军事上的乐在其中来打破僵局。

    换句话说,造成李四现在这个情状的人,本就是他张三,而且他还要继续推动对方往这条路上走。

    正胡思乱想中,秦宝忽然进来了,看了眼木桶,躬身一礼,口称职务:“首席,我听人说二高的首级到了?”

    “是。”张行看了对方一眼,立即醒悟过来。“你是要求情换下罗术的脑袋安葬吗?”

    “是。”

    “也行吧,正好三天了。”张行想了一想。“等明日正午取下来,交给你姑姑,还有罗信的尸身不是也到了吗?一并交给她去安葬。”

    “多谢首席宽宏。”秦宝如释重负。

    “怎么讲?”张行看到对方状态不对。“这几日被逼迫的受不了了?”

    “到底是姑母,而且丈夫、儿子都无了,我不能不管,更不能嫌弃,但委实如坐针毡。”秦宝摇头不止。“比那些日子瘫在榻上动不了都难受……莫忘了,他丈夫儿子没一个是我杀的不错,但两个人身死也都与我有关系。”

    “难为你了。”张行自然无话可说。

    秦宝无奈,复又坐到榻上来问:“三哥,这河北算是平定了,没有战事了?”

    “怎么,你想出去躲躲?”

    “诚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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