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若非老母与发妻在东都,怕是早就临阵投了张行,所以不可能将你家人发到黎阳的。”

    秦宝依旧失笑:“天下人都以为我要投张三哥,好像我欠他什么似的,殊不知,我这人自大惯了,向来觉得,只要自家本本分分,没有对不住谁,哪里都能存身,何必非得三心二意?何况还有老娘和家妻?但是,若是之前还有曹中丞用人不疑,现在中丞离了东都,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东都这般对我,我又该如何呢?屈突将军,你说我若是真这次投了黜龙帮,到底是段尚书识人在先,还是我被他逼反?而投了以后,遇到那些先投的朝廷命官,是他们识时势,还是我晚节不保?”

    屈突达手就在对方肩上,闻得此言,心中复杂至极,对方的委屈,他心知肚明,却无言以对;而对方当着自己这个直属上司的面戏谑讨论投敌,也已经触及到底线,他却不敢有多余动作。

    无他,两件事他都无能为力。

    前者是因为他够不着,后者是因为他一清二楚,真要是翻脸肉搏,以秦宝的实力,即便是两人一个成丹一个凝丹也指不定是谁死。

    当然,他还有更无能为力的一件事情,而且已经讨论过了,那就是秦宝此番示警下的可能军情。

    而不晓得是不是全都无可奈何后反而容易看开,反正屈突将军是突然释然了,他收回放在对方肩膀上的手,负手踱步回来,重新坐下,开口来言:

    “事到如今,各安天命……秦二郎,我还是那句话,你这身武艺和气节,迟早会自取前途,我就不在这里与你说些可笑言语了……只希望你这一次能安分守己,尽职尽责,便是真要投,也不要临阵来投,若黜龙帮真来了,只请你军阵之上认认真真作战;真败了,以你的本事和龙驹,单枪匹马回去,取了家卷,从容回身来做投奔,岂不显得干干净净?到时候想投谁投谁,你投张行也好,李定也罢,都无所谓。”

    秦宝一点头,便要离开。

    这时,屈突达忍耐不住,继续来问:“上次聊城之后,张行没再专门着人招揽你?书信或传话,都没有吗?”

    秦宝认真摇了下头,然后低着头转身出去了。

    事实证明,黜龙军的隐蔽-突袭计划依然起到了绝佳作用,因为即便是很多人察觉到了情况,也无法有效传递到对应的高层手中,薛常雄的河间大营数郡就根本不知此事,一直到黜龙军各营忽然启动方才察觉;而西面的秦宝即便是早早察觉到了情况,即便是屈突达匆匆下令强化了布置与请求援兵,却依然无法在隔着一个武阳郡的情况下对相关情形做出有效判断……他们都觉得黜龙军就算要来,也很可能是要借着年关出兵,而从未想过黜龙军动员速度这么快,三日便能出兵!

    腊月廿四日一早,黜龙军不下十七八个营分多路顺着官道涌入武阳郡,武阳郡上下即便是早就心知肚明双方关系,也不由惊骇一时。

    有的城池仓促闭门,有的城池干脆有主官自缚出城,当然也有城池从容换上早就准备好的旗帜,主动出迎。

    但完全没有意义,这些黜龙军根本没有管他们,只是迅速通行,将沿途城池交给了后军,并且很快,来自于武阳郡郡治贵乡城的命令就到了——所有城池,打开城门,组织后勤,沿途为黜龙军承担补给。

    很显然,无论是武阳郡自身官僚体系最高层的选择,还是涌入武阳郡的黜龙军数量,又或者是黜龙军的进军速度,都让这个本就是缓冲地的河北大郡迅速完成了倒向。

    武阳郡是大郡,自最东部边境上的聊城,到西部边境上的邻郡内黄,相隔足足一百六十里,这个距离,按照常规行军速度来算,五六日都属寻常,但那是要考虑辎重的。

    而随着武阳郡的全面易帜倒戈,黜龙军沿途补给如常,其前锋数营,也就是徐师仁、徐世英、牛达、夏侯宁远、张善相五营,在前敌指挥徐世英的命令下,全部抛弃辎重,并沿途征发各城骡马,居然只在廿五日下午便穿越了武阳,抵达汲郡,来到了河北名县内黄县境内。

    这个速度,基本上只稍弱于哨骑而已,委实惊人。

    “是不是太快了?”就在两郡界沟之侧,比较持重的夏侯宁远明显有些惶恐。“郭头领的斥候营已经散开,咱们只能算有五营兵,阅兵后放年假每营走了几百人,路上又有千把人掉队,现在不过五六千人,全都疲惫至极……而当面敌军有正西内黄城三千人,西南侧博望大营五千人,周边临河、澶渊随时都能来援,到时候就是一万四五……再加上屈突达、秦宝这些高手,咱们修行者也未必胜得过他们。必胜之局,咱们却贪功败了一阵,岂不可笑?”

    “我知道。”徐世英认真听对方说完,方才从容依旧宣布了自己的计划。“所以我们现在只去打一下内黄城……如果成功了,再做下一步,如果不成功,就退回来在界沟这里扎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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