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这一天进这酒铺的所有人喝酒都喝得很多。

    离开这酒铺的时候,顾留白问已经半醉的老头,道:“梁风凝走的时候仓促,所以没法顾得上你们,他离开这世间的时候,给我留了话,让我回来之后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这帮子兄弟们有没有受了什么气,顺不下去的。”

    “少年郎啊,梁教头既然这么说,那说明你真的是有大本事的人。”老头将一些卤菜装在食盒里塞给顾留白,道:“只是啊,我们这半辈子都过去了,就算受了什么气,现在有吃有喝,也还能有什么念想?”

    若是一般人听了这样的话,可能便不会再深究。

    但顾留白不是一般人,他一边接过食盒,一边呼着酒气说道,“老伯啊,半辈子的窝囊气,那不是应该也让人受半辈子的罪吗?”

    老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裤腿管笑了,“这话说的是不错,只是在我们这大唐的地头上,有个人欺负了人,别人没法去欺负他。”

    裴云蕖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哪怕她的一张脸喝酒喝得比山楂还红,但此时脸上那种突然转厉的神色还是掩饰不住。

    顾留白认真的说道:“是龙椅上那位?”

    老头摆了摆手,道:“不说啦,说了没意思。”

    顾留白便虎了脸,“老伯,你这话说了才没意思,我想听听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我可耍酒疯把你店砸了啊。”

    老头当然知道他砸店只是随口说说,便扯来两张竹椅,又在铺子门口坐了下来。

    他许久没喝这么多酒,身子骨里烧得慌,但身上却没什么气力,真的老了。

    “这他娘的就是个阴谋,哦不,应该是个没法说理的阳谋。”

    “当年梁教头在的时候,幽州这边最说了算的是节度使欧阳铸城。”

    老头一句一句慢慢说道:“欧阳铸城本来也算是皇帝手边的心腹,但他也爱说大实话。他在边关呆了好多年的,他就觉得对突厥虽然穷追猛打,看上去战果喜人,但除了让人刷些军功,让皇帝多些赫赫的威名之外,其实没多少好处,突厥那点金银财宝,那点家底,早就被回鹘人瓜分光了。他也觉得对高句丽施压一点用都没有,高句丽被吓得那些个城池都建在山头上,打下来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倒不如想办法怎么笼络点突厥人,阻止一下回鹘立国。这一来二去,皇帝就越来越不喜欢他,不过朝中支持欧阳铸城的人据说还特别多,军方一些人又从中作梗,皇帝想换也换不掉他。但其实一开始让欧阳铸城到这边,还没让他做节度使之前,皇帝就已经埋了伏笔。”

    “圣人就是圣人,能在那一堆皇子的勾心斗角里杀出来的人,算计真的是不一般啊。”

    “他早就赐给了山阴卫养龙诀,这养龙诀虽然厉害,是前朝可数的法门,但故意没给全,相当一部分补气调理,不会因为修炼此法而折寿的秘法,他都留着了。”

    “这部分秘法还事关七品进阶八品的神通奥秘,等到他想对付山阴卫和欧阳铸城的时候,他就故意将这消息放了出去,然后还制造了一个可以让山阴卫得到这部分秘法的机会。”

    “山阴卫那么多人,而且好多都是经历了好多大仗幸存的强者,这里面难免有个别人胆子大,敢豁出去。所以有人就忍不住,就真的劫了皇帝故意放出来的人,劫了那些秘法。然后皇帝便用这个由头,将欧阳铸城给办了,山阴卫也被肢解得面目全非。梁教头被迫离开山阴卫,去关外也是无奈,因为只有用这个法子将功赎罪,才能换好多老兄弟的命。”

    “梁教头当年都没法不服气啊,那么多老兄弟的命,还有那么多人拖家带口,谁忍心自己的那么多部下的妻子儿女被发配为奴呢?”

    “这找谁理论去?”

    “圣人不给,你要去抢,这本来就是你的不对。”

    老头一句句说完了,慢慢站起身来,拍了拍顾留白的肩膀,“少年郎,我们这些人,这辈子的路是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都看得见尽头了,但你的路还长,不需要做没有意义的傻事了。”

    “我知道了。”

    顾留白笑了起来,笑得露出了白生生的牙齿。

    顾留白起身告辞离开。

    他走去出远了,老头再次潸然泪下,“少年郎,再会啊!”

    不知为何,他看着这少年,好像看见了当年梁风凝的影子。

    裴云蕖跟在顾留白的身后。

    她从未想过到哪都是绝对主角的裴二小姐,会这么甘心情愿的跟在一个人的身后。

    只是踩着顾留白的影子,她心中很暖。

    当那老头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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