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周围的几个寨子村子,左右乡邻,哪个不知道咱大羊寨子最风光,不趁这时候烧烧香,等到啥时候?”

    “尤其是,祭了这林子,那咱大羊寨子,可就是周围最出挑了。”

    “便是割血食,人也先从咱这挑……”

    “……”

    “原来不只有脸面问题,还有实际的利益呢,就说他不会拍脑袋行事……”

    胡麻倒是听明白了老族长的意思,但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转头看向了二爷。

    如今婆婆不在寨子里,二爷便是自己的长辈,而且他也是有见识的,遇着难题听他的肯定没错。

    “这倒也不是胡祭。”

    二爷见胡麻眼神看了过来,便也放下了烟袋,道:“咱们寨子里吧,向来有祭山的传统。”

    “往年遇着了丰年,多割了血食,寨子里娃娃多了,那都是要祭的。”

    “不过近些年寨子里虽然还算是太平,但也饥一顿饱一顿的没啥要紧事,倒是渐渐的淡了。”

    “况且,说是祭山,其实就是小打小闹而已。”

    “你林子里不是还有个干娘呢?咱们就供它,干儿子供干娘,不是天经地义?”

    “再者,你家婆婆在时,心善帮人,在老林子里熟人多,连带着咱寨子里的采药人进了林子,都受照顾。”

    “你走时也跟它们磕过头,如今回来了,上点贡品,烧柱香也是应该的。”

    “……”

    听了二爷的话,胡麻倒是略略放心。

    二爷虽然是个粗人,却是个懂规矩的,他觉得有道理的事,便可以做。

    况且,胡麻还从二爷的话里,听出了其他的一点意思。

    早先自己给干娘上供时,林子里来了一些神秘的事物,于是二爷就立刻把供品转向了他们,还让自己磕了头。

    这事寨子里不知道,二爷想来是记下了。

    这所谓的祭山,原就不是祭山,只是将这些精怪,当老火塘子里的先人一样敬着。

    早先是人家念了婆婆的旧情,照拂一下自己,但只要今年自己主动上了祭品,这就是接上了旧情,走动起来了。

    “我听二爷的。”

    想明白了这一节,胡麻便点下了头,但还是又忍不住说着,想要低调些。

    总感觉这种事情大了,自己会担不住。

    “放心,你二爷我有分寸的。”

    二爷明白胡麻的意思,便与老族长两人离开去准备。

    这事他们倒也没做假,虽然祭林子,是比祭老火塘子更大的事,但规模倒是比祭老火塘子小的多。

    先是不让妇女娃娃参与,也没有把寨子里的青年壮汉全叫上,只是几个长辈领着,再加上胡麻,以及其他几个进了红灯娘娘会的伙计,就连李娃子,都特意让他留下了。

    挑了初三这天,一行人带了供品,香烛,换了新衣,出了寨子。

    在林子里转了一圈,找到了胡麻的干娘,如今正是寒冬时节,柳树上光秃秃的。

    干娘正在林子里稀疏的日头下舒展着身子,冷不丁见来了这么多人,抖的冰棱子都掉了。

    “柳儿娘哎,你干儿子风光了,趁了过年回来看你……”

    二爷跟干娘最熟,热络的迎了上去,嘴里絮叨着,往干娘身上贴着红纸。

    干娘似乎一点也不想这个干儿子,但大过年的也不能撵人是不是?

    而二爷则是给干娘身上贴了红纸,又让周围的人把荒草,枯枝都给清了,留出了干干净净的一块,一样一样的供品都放了下来。

    干娘看着那一碗碗的鸡、鱼、馒头、丸子,甚至还有一颗猪头,上好的供香,整个人都有点懵了。

    好好一株柳树,竟显得有些怯生的气质。

    “大羊寨子胡白氏走鬼婆之孙胡麻,早逢大难,险死还生,亏得了胡家福缘深厚,林间长辈念旧,庇佑于他,如今身体康健,得脱大难,今日来谢恩还愿,请长辈们笑纳……”

    “……”

    摆完了祭品,二爷便将一张写了胡麻名字的红纸,一边说着,一边烧了。

    不一时,竟觉得周围,似乎忽然幽暗了许多。

    林子深处,诸多窸窣之声,络绎不绝,身影晃动,枯枝摇摆,便仿佛换了一个世界。

    直接以眼睛看去,只觉得阴风阵阵,什么也看不见,但若以眼睛余光去看,便觉得那林子后面,仿佛站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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