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年…不,半年时间,我一定让师尊拥有绝佳炉鼎。”

    小树长叹一身,道“青儿所言我如何不知,我这身子越发枯瘦了,只怕坚持不了太久。”

    “师尊莫怕,都是青儿最近忙于为炉鼎之事奔波,竟是忘了。”

    说完,她背对着小树坐了下来,那小树也不客气,只是微微摇晃,便有大量的炁从穆青身上流出,进入这株小树。

    杨枭身处融道诀之中,对炁的变化何其敏感,他分明能感觉到这树正从穆青身上夺取功力,正如穆青曾经对他做的一样。

    很快,这棵萎靡的小树便因为那灵气夺取变得茂密起来,大冬天的头顶上却抽出绿色嫩芽,而那穆青却因被夺了功力,变得颓丧苍白,眼圈漆黑。

    抽完功力后,那小树终于心满意足,他抖了抖新叶,道:“青儿,定要寻一具根骨血脉极佳的炉鼎给我。只是,莫要让这非法呆在我身边,你既已得如此助力,想来这渊界便再无一物是你对手,且速速将为师炉鼎取来。”

    “师尊之心,青儿已然知晓。”穆青抱着小树低眉顺眼道:“只是天色不早了,且让青儿伺候师尊歇息吧。”

    那树精抱着小树,唱起了摇篮曲,那小树吃了灵气,又得了承诺,被非法吓了大半夜,这会儿终是抵抗不住,沉沉睡去。

    见那树睡着,杨枭心脏不由多跳了一下。

    如此……甚好…….

    “哦啊哦~我家师尊快睡觉,哦啊哦~哦啊哦~哦啊哦~道友,你也渴望自由吗~~哦啊哦~哦啊哦~”

    在夜色的歌谣中,念诵融道诀的杨枭逐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哦啊哦~~哦啊哦~~道友果真是那一等一的难缠,竟是拿我着便宜师尊做起了挡箭牌~~哦啊哦~~”

    摇篮曲的哼唱中,莫名夹杂着一些其他的句子,在这荒夜骨冢中,别有一番怪诞。

    “哦啊哦~哦啊哦~你莫不是那分部鬼道,附身在我师尊身上了?”

    穆青怀中抱着小树,哼唱柔声细语,又像是一女子正在抱着小孩与人拉家常闲叙一般。

    “那日,我于这谷中觉察到有一物在我身后,如今已一年过去,道友却时隐时现,难觅踪迹…….呵呵呵呵呵……我是佩服道友的…..”

    她自嘲的笑起来:“道友看了我一路,我却连道友的面都未曾见过,想必道友一路看来,终归是看不起在下吧,我知未曾信我一句,只是道友,现在我说得,却是我的一片肺腑……”

    穆青坐在池边,拍着小树,拢了拢鬓间的头发,柔声细语道:“道友尽可当我是那猪狗不如的畜生,却不知我不过是那凡间之柳,因机缘造化,有了些心意……只是,这心意……还不如不要得好呀。”

    那怀中小树抽了一下。

    穆青顿时抱着小树,拍着它的后背,哼唱不止。

    “哦啊哦~哦啊哦~我家师尊快睡觉,哦啊哦~睡醒我们一起去天庭~哦啊哦~~”

    “天庭……”阴元子砸吧砸吧嘴,露出美美的笑容,必须沉沉睡去。

    “哦啊哦~哦啊哦~一起去天庭~~一起长生不死~~一起做仙人~~”

    只是唱着唱着,她便落下泪来,只听她轻声啜泣道:“道友看见了吗,这就是我之御主。这就是那观中之尸的阳魂。若不除掉此物,他日定被此物夺舍……千余年,我无半点自由,修为不属于自己,意志不属于自己,甚至…连身体都不属于自己……呵呵呵呵呵……我所做一切,不过是为求一线喘息。”

    那女拍着树干,呢喃道:“道友,你也曾身染御煞,难道就不知这染煞的苦楚吗?难道就不知这身不由己的难处吗?

    奴家所为,与你又何差别。我在那天庭侍奉阴元子千年,无一日有半点自由,名为师徒,实则仆役,有如那行尸走肉。”

    说罢,她站起身,和她一同站起身的还有旁边不停扭动挣扎的「非法」,它再度漂浮起来,来到了穆青身边。

    “道友……不讨厌这御道吗……”

    那穆青说着,看着睡着的小树轻轻笑起来,面色多有凄惨绝望之意:“我可是……欲将其杀之而后快呢……”

    穆青说完,拢了拢自己的裙摆,缓缓站起身。她深吸一口气,收拢眼泪,长吸一气恳切道:“道友所求几何,如愿助我,哪怕只是视而不见,等到我重获自由,也定有回报。”

    一如既往的寂静。

    一如既往的自然。

    落雪无声。

    温泉清流。

    烟雾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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