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两张小方桌。

    而薛无疾现在正坐在那张书桌之后。

    晏可际的二师兄薛无疾,字长生,幸方贞州人氏,北夏化远十五年生人,也就是九又三四五年出生,到今年正好三十二岁,乃是朝廷的漆左路左副领军,游骑将军,一道盟庶长。

    他身长八尺三寸,长须至胸,身着绯色锦衫,腰系金带,头戴黑色官帽,那与寻常军士系的幞头并无多少差异,只是帽山更高,且用乌纱织成,直接戴上即可,不需时时来缠。这便是景朝正四阶官员的常服了。

    而在他旁边左手处还坐着一人,他身长七尺有余,肤色黝黑,胡须缠满下颚,看着三十四五年纪。身着玄色锦衫,中用金丝绣出玄武纹样。他手上正在翻看着什么,见到晏可际进来,便停下了。

    薛无疾起身对坐着那人道:“这是我七弟晏可际,他去年十四岁时能凝气护体,最近前去为百姓逐杀彘兽,昨日得胜而归,实在是我门麒麟儿。七弟,这位姓符,名百胜,字灭恶,刚刚卸任武翊卫武毅都指挥,现在是阖阳派上庶长,快来拜见。”

    在晏可际心中,二师兄一直颇为严厉,今日这般夸奖,让他颇感意外。

    晏可际忙上前来向符百胜行礼,那符百胜很仔细地审视了他,然后道:“杀彘兽可不容易。”

    “幸得两位武毅前辈相助,杀到不难,在玉台山寻那畜生可把我们累坏了。”晏可际心中疑惑,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这漆左路既有清仪派,又有阖阳派。

    符百胜正欲再问时,便有一仆役进来道:“禀诸位官人,周领军正召诸位到降心堂相会。”

    降心堂常被用作漆左路诸位统领议事的地方,也是大师兄周静心的书房,其位置在领军府中路第三进院子的东厢房。

    与二师兄的院子不同,大师兄的院子要开阔许多,周静心在院中种了许多花草。正当六月,凤仙花开得颇盛。

    进院后,往右走,便是降心堂。

    降心堂中,布置着一面屏风,屏风之上,画着黄鹂春鸣,面前有一桌一椅,另有一把交椅和几张瓷凳,放在书桌之前。

    当薛无疾一行进来时,屋中已经有四人在了,其中两人是晏可际在茶坊时看见的清仪派弟子,另有一人穿着绯色官服的是漆左路长史慕尚贤,还有一老翁,他身着太平袍,那是一种黑衿白衣的大袖长袍,传为武学宗祖太平仙人所穿,固有此名。这老翁坐在交椅上,晏可际从未在领军府见过此人。

    除了右副领军,平山镇都督杜方平,武毅都指挥郦虎臣领军在外,其余三位漆左路统领已经都在此处。

    见得薛无疾进来,除晏可际完全不认识的那一人之外,旁人纷纷起身行礼。一位清仪弟子上前来道:“久闻薛左领大名,今日能在此相见,实在有幸,某乃然方涴州人氏,姓傅名知乐,字翕如。这位也是我门弟子,姓郑,名由义,字仁叔。”

    薛无疾也将自己一行人介绍给傅知乐,晏可际知道清仪派内部有所谓杜张蓝傅四大家之称,他既姓傅,必然是傅家子弟。傅家是清仪四大家中最晚近的一家,始祖是武学二经之一《五气论》的著者傅敬之。

    而那个姓郑的弟子,大概是他的侍卫,此前也一直立在傅知乐身后。

    薛无疾这时上前拜见坐着的人,道:“足下应当是有终公,明公当年治理长熙,声名显赫,百姓怀之。今日能再度出山,实在是黎民之幸。”

    那人这时起身还礼道:“岂敢岂敢,石某不过一衰微老翁,本欲终老玉台,但耐不住周领军三番四次相请,不敢言有什么功德于百姓,不过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听完这番对话,晏可际才知道此人是谁。这人应该姓石,名谦,字有终,曾经在晏可际的故乡熙州作过太守,那时应该叫长熙郡,不过此人在南楚灭亡后就归隐不仕了,这次应该是被大师兄从玉台山又请了出来。

    侍女进来,在香炉里面添了些东西,将它们点燃,便传来一股清甜的香味,好似春花盛放。这香味进到晏可际的鼻子后,晏可际突然觉得经脉中的真气跳动起来,好像要破体而出。晏可际知道这香是大师兄调配的异香,里面估计加了祝余草,自己和六师兄刚刚习武时,大师兄便常用此香让他们感觉真气经脉所在,但现在这量可比当时大多了。

    晏可际忙运转起本门的玄璜法,这才把真气稳住。与晏可际相比,屋中诸人都要淡然得多,他们的武功强于晏可际,而慕长史本就不会武功,也很难感受到这异香的奇效。

    待这异香铺满降心堂,周静心便也进来了,他身长七尺五寸,姿容俊秀,风度可观,此时头着白巾,身披鹤氅,足履木屐,屋中众人都起身相迎,周静心让众人坐下,自己坐到书桌后面,晏可际和郑由义自立在一旁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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