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看了看周围,低声道:“过了终南山地界,您可要小心点,昨日听回来的车把式说,那边有野兽伤人。”

    “还有,牛背梁那边,山上可是不少绿林好汉,最近似乎手头紧,还和定远镖局干了一场,听说闹得挺大。”

    “虽说您是送阴人的队伍,但也保不齐会动手。”

    “哦…”

    沙里飞眉头微皱,“谢了。”

    牛背梁的名头,他可是听过,地势复杂,山高林密,又是通往商州的必经之路,盘踞的土匪着实不少。

    官府几次围剿,都没弄干净。

    看来,要回去与李衍商量一番。

    想到这儿,沙里飞当即高声道:“小二,把这些给包了,再给我打十斤酒。”

    “好勒!”

    店小二满脸高兴,连忙去端酒坛子。

    这些柳林老秦酒,那些个穷鬼可喝不起,多清一点是一点,说不定掌柜的一高兴,就能再赏他点。

    沙里飞人高马大,抱起十斤的酒坛子,跟玩一样,但他刚准备离开,便从门外又进来一人。

    来者是名中年男子,身着青衫,系着牛皮的腰带和护腕,腰间还配着一柄长剑,嘴角无笑,眉间含煞。

    关键是脚下鞋子,虽沾满泥浆,却是黑色的靴筒,厚实的白底子。

    这是厚底皂靴,乃是官靴,唯有官吏或官家子弟方可穿着。

    他看了眼周围,眉头微蹙,沉声道:“小二,上好的独院可还有?”

    店小二陪笑道:“这位大人,院子已包出去了。”

    中年人随手抛出一串钱,“是谁?”

    店小二连忙接住,憨笑道:“你这不为难我么,小的哪敢说…”

    话虽如此,眼睛却飘到了一边。

    那里,正是长安来的上香团。

    中年人二话不说,直接来到上香团旁,拱手抱拳道:“诸位,叨扰,我家老爷受不得吵闹,想要个独院子,能否让出来,在下愿三倍赔付店资。”

    上香团的几人,本就被车把式们吵得心烦,正准备离开,听得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阁下有些霸道了?”

    “就是,莫非以为我们出不起钱?”

    上香团中还有个公子哥,看到对方官靴,眼神微变,连忙拦住众人,微笑拱手道:“这位大人,家父张贤奇,在新任布政使李大人手下当差,不知您…”

    这是试探,也是过手。

    若对方来头不小,便直接让出,也能攀个交情。

    若对方只是普通小衙门的人,自会知难而退。

    而且话说的客气,也不会得罪人。

    听到“新任布政使李大人”,中年人立刻变了脸色,沉声道:“罢了,不劳烦各位。”

    年轻香客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又瞥了眼那些车把式,只觉和这帮粗坯在一家客栈,实在是污了自己身份。

    另一边,那中年人已直接转身,对着店小二询问道:“附近可有清静一点,避雨的地方。”

    店小二咽了口唾沫,眼睛又一飘。

    “你个贼怂,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

    沙里飞直接骂了一句,随后开口道:“江湖赶路,总有不便,那边还有个房子,我们让出一间也没事。”

    “不过是送阴人的队伍,你若不怕就来,”

    说罢,披上斗笠蓑衣,直接出了门。

    离开客栈院门,沙里飞立刻看到路旁树下停了两辆马车,车轿宽大雅致,布门帘紧闭,旁边还有六名骑士,皆身着青衫官靴。

    他不想惹事,抱着酒坛子便走。

    而那中年男子也紧跟着出来,跑到第一辆马车前,恭敬拱手道:“老爷,没有独院,被一伙长安香客占了…”

    听他说完,轿子里传来个苍老的声音,“奉平,你被骗了,虽说朝廷三令五申禁止,但官宦子弟出门,往往会讨个条子,路上进入驿站休息。”

    “这种说大话的人,你在长安还见的不多么?”

    “不过你也做得对,咱们无需惹事。”

    叫奉平的中年人点了点头,“老爷,附近有间避雨的荒宅,不过还有一支送亡人的队伍。”

    车架内,声音再次传出,“送亡人归乡而已,老夫又何尝不是落叶归根,没什么忌讳,走吧。”

    “是,老爷!”

    中年人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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