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检司关系重大,让你谨小慎微。可你为何一上来,就逼得弓手们不满,他们都到县衙告过状了。”

    “我只是三令五申,不让他们收受贿赂,盘剥商队。他们不愿,自请离开,与我何干?”

    宴子宾根本不管贿赂盘剥,他只想让李毅吃苦头。

    “那么盖虎儿等人的腿,是你打断的吗?”

    李毅望着高高在上的宴子宾,注视他良久,才淡淡的道。

    “他们不敬上官,还出手想伤我,我只是自保。”

    “这样说来,是你打断的了。”

    宴子宾目光冷了下来,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容。

    “打伤弓手,苛待手下,肆意妄为,致使巡检司无人可用,李毅,你好大的胆子。”

    李毅站在厅堂,望着颐指气使的宴子宾,胸中怒火燃烧。

    但他知道,宴子宾就是想故意激怒他。

    他深吸一口气,冷冷地道:“事情缘由如何,大人心里清楚。多说无益,我也没什么和你说的。”

    宴子宾怒喝道:“本官已经向巡按御史禀报,明日治你狂悖不法,苛待手下,你就等着下狱治罪吧。”

    李毅冷冷一笑,站起身直接离开。

    官场险恶,自己如今算是领略到了。

    颠倒是非,以权压人,动辄就要被弹劾治罪,这样的官,不做也罢。

    李毅离开县衙,转身盯着跟上来的人。

    他被下令,不许离开米脂县城。

    瘦高衙役跟在后面,战战兢兢道:“李巡检,大老爷下令,别为难小的。”

    李毅摇摇头,“我不为难你,你去找高一功,就说我在酒楼等他。”

    瘦高衙役迟疑一下,知道李毅要走他也拦不住,索性遵命离去。

    李毅进了酒楼,找到一个靠窗的桌子,倒上水酒。

    巡检司的弓手集体指认自己,宴子宾等人落井下石,自己虽然有理有据,可若是被冤枉,定了苛待手下,狂悖不法的罪名,注定会被下狱问罪。

    自己不会束手就擒,更加不能被关进监牢。

    不然无论是宴子宾,还是艾家,都会想办法害死自己。

    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若是事不可为,他会直接带人躲进山林,等着明年灾情爆发的时候造反。

    喝完一壶酒水,高一功走了进来。

    “楼下有一桌酒席,你去享用吧。”

    李毅扭头对着瘦高衙役吩咐。

    瘦高衙役千恩万谢离开。

    高一功坐了下来,李毅为他倒了水酒。

    “是艾家在背后鼓动的,今日一早艾万华就进了县衙,面见宴子宾。”

    李毅眉头一皱。

    他已经许久不和艾家发生冲突,没想到这条毒蛇,偷偷的咬了自己一口。

    高一功看了一眼李毅,沉吟片刻缓缓道:“我让手下盯着县衙,今日午时看到了郑师爷坐马车去了榆林。我担心,他们是想贿赂巡按御史和巡抚,要害你。”

    李毅微微一笑,饮下水酒。

    他的神情带着几分不屑,“这些人,只会使些阴损的手段。”

    高一功语重心长道:“李兄弟还是要小心。这些官,杀人不见血。我认识一些绿林好汉,明日若是有异动,就帮你逃出米脂县,去投奔他们。”

    李毅心中一暖。

    “放心好了。一些乌合之众,我要是想走,谁也拦不住。”

    两人酒过三巡,李毅拜托高一功派人通知高杰,带着心腹手下在米脂县外接应自己。

    他要小心为上,早做打算。

    虽然可能会牵连到自己,高一功还是点头应下。

    两人闲聊几句,高一功将最近县衙发生的事情说给李毅。

    最近宴子宾催收钱粮越加严苛,竟然将主意打到县衙书吏的身上。

    县衙除了知县、主簿、县丞三位朝廷命官之外,其余就是不入流的书办吏目,最底层的是杂役。

    官员俸禄低微,更不要说这些书吏杂役。

    但为何这些人还要削尖脑袋进县衙?

    当然是为了捞钱。

    办差才能赚钱,而办差需要拿到牌票。

    于是知县大老爷们就买卖牌票,谁想办差就买牌票,若是得了好处,要分三成给知县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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