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也挣脱不出明氏这囚笼吗?”

    “……”

    “其实我妹妹小时候对我挺好的,经常偷东西给我吃,后来被爹娘打得多了,她自己也吃不饱了,慢慢也就变了。长姐,应该照顾弟弟妹妹,从小爹娘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室内一阵静默之后,蕙兰起身,准备离开。

    “蕙兰,叫我一声阿姐吧。”明婉兮在屏风后扬起头,看着蕙兰的背影。

    蕙兰眼眶湿热,声音被堵在喉咙里,屋门口,她亲手做来逗明婉兮开心的两个纸人还像姐妹俩一样,手牵手站在房檐下,若是面对着山河美景便好了。

    可惜,院中只有野草,和一座座无名的坟茔,和一些未及埋葬的骨灰坛子。

    那些都是死在这一方小院中的人,有之前的明府怪胎,也有被怪胎们不受控时误杀的人,蕙兰原本也该被埋在这里。

    蕙兰最终也没叫出那一声‘阿姐’,低下头快步离开。

    空荡荡的屋内,只剩下明婉兮幽幽一声叹息。

    这一刻,桑雀的心是沉重的,但让她遭受暴击的事情还在后面,在蕙兰怨念最深最强烈的记忆里。

    蕙兰顶着盖头,穿戴好嫁衣首饰,独自待在房中等待上花轿前,她听到了她爹周仁寿的声音。

    那一刻,桑雀明显感受到蕙兰心脏剧烈的跳动,那是绝望之际的一缕火焰,把她本来快要消磨殆尽的求生欲望全部激发出来。

    蕙兰避开护院,偷偷溜出院子,找到她爹,跪下哀求。

    “爹,只要你去镇邪司报官,将明府用活人祭祀恶神的事情揭发,就能救下我,救下其他姑娘,她们也都才十六岁啊爹。”

    在玄朝,镇邪司不反对百姓拜各路鬼神,但不允许活人祭祀的事情发生,凡是用活人祭祀的鬼神,都会被镇邪司记录为恶神。

    一旦发现有人祭祀恶神,严重的直接灭全族。

    明府的蘖神是过过明路的,明府在镇邪司内也有靠山,明府的玉浆深受宫里娘娘们的喜爱。

    这些,周仁寿可比蕙兰清楚。

    “蕙兰啊,你知道这次蘖神祭,明府在咱家寿材铺定了多少东西?而且明府说了,以后每年蘖神祭,都在咱家定纸花纸人。”

    “爹养你这么大,你不能让爹为难啊,你也不能光顾你自己,不管咱一家人的死活,你弟他还小,他还有大好的未来,将来兴许还能考个功名……”

    砰!

    桑雀一脚将周仁寿踹到了对面墙上,整面墙裂开,周仁寿吐血跪地。

    畜牲!

    桑雀在心里骂了句,依旧只能出气,无法改变任何事。

    最后的记忆画面,非常凌乱,有鲜红的盖头,晃动的花轿,吹吹打打的声乐。

    紧接着,记忆断层,只剩模糊的画面,和逐渐从视线边缘侵蚀过来的黑暗。

    “九个新娘,只有你怨念够强,成了邪祟,养上一阵,必成厉鬼。”

    黑暗彻底淹没视线之前,桑雀通过蕙兰的眼睛,看到一把刀的刀柄,缠着红线,柄头雕刻着恶鬼。

    是那络腮胡壮汉手里那把煞气满满的刀,如此一来,都连上了。

    逃难的归乡客瘦猴,是蕙兰妹妹蕙心的儿子。

    神秘的老和尚,必然跟明府小公子明清扬有关。

    凶煞的绿林汉,手中的刀来自封印蕙兰之人。

    这些都是蕙兰要的人,是故事主线涉及的人。

    而她,是说书人埋的暗线,她是说书人想要杀死的猎物。

    黑暗空间里,所有记录着蕙兰怨念记忆的镜子,一个接一个坠地。

    怦怦!怦怦!

    桑雀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她心口位置,属于村怨的黑丝暴涌而出,瞬间撕碎周围的黑暗。

    电闪雷鸣,风雨飘摇,透过闪电的银光,桑雀看到一座吊桥,通往对面的山,吊桥两边是万丈深渊。

    山上有座像鬼门关一样的牌楼,挂着两串红灯笼,阴气森森,牌楼上书,

    明氏祠堂!

    桑雀明悟,那是离开这里的门!

    桑雀立刻跑上吊桥,哪怕出去当个鬼,她也得先出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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