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馆的传人,做事很有宁师傅的风范。

    姓祝的小子犯他手上,还未隔夜就被打死,连带拉着火窑、何家,把人收拾的明明白白。”

    老刀嘴角噙着笑意,这种毫不拖泥带水,结梁子当场了结的果决性情,确实像宁海禅,只可惜少爷没在黑河县,未能亲眼目睹。

    “按理说,是我欠他一份人情,本打算铸一口千锻的好兵器偿还,但见七郎对打铁颇感兴趣,便暂且搁置了,想着再观察一阵子,如果七郎当真有成匠人的天分,干脆传授他乱披风锤法。”

    黎远娓娓道来,他的锤法学自百胜号,烧瓷、烧砖的手艺,则来自于天水府军中。

    “你倒是大方。乱披风八十一锤,乃百胜号的绝艺,非正经拜过师敬过茶的衣钵传人,万万学不到手。”

    老刀打趣说道。

    “反正我破门而出,没啥讲究。百胜号当初欲要废我一双手,还是刀兄伱出手相助,让我逃过一劫,如今把乱披风锤法还给通文馆,也合规矩。”

    黎远眼中浮现一抹感激。

    匠行的规矩森严,欺师灭祖,破门自立者。

    轻者被废,追回一身本事;重则结仇,不死不休。

    若非为宁海禅打过一次兵器,有些香火情分,加上老刀热心肠,暗中庇护几次,他那双手不一定保得住。

    “是百胜号得理不饶人,黎老弟你把铸造听风刀的手艺,以及压箱底的淬铁水调配秘方,统统交出,足以偿还授业之恩。

    他们先拿了好处,事后再追着不放,太过了。”

    老刀摆摆手,屋外大雪正紧,捧着热茶与当年故交再谈往事,难免感慨,不知不觉间,少爷离开义海郡竟这么久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宁师傅的徒弟,不仅习武超拔脱俗,打铁亦有极高的天分!他当着我的面,亲手锻出百炼钢!”

    黎远神色郑重,一字一句道:

    “我所收的几个徒弟,老大耐心足,能烧瓷,老二做事稳,能烧砖,唯独打铁……原本老三是人熊腰,勉强算有禀赋,可他性子太黏糊,日后难成大器。

    今日,我见白七郎,就如当年我的师傅,初次见到我一样!”

    老刀两条眉毛微微拧紧,咂摸出黎远话里话外的意思。

    这是要争徒弟?

    “黎老弟,这桩事儿,我不好做主。虽然说通文馆前几代祖师,都曾吃过百家饭,学过百家艺……”

    老刀沉吟片刻,有些哭笑不得:

    “少爷他本身也兼修钻研过一阵子,易容藏形、制毒下药、暗器操使……可打铁,不在武道行列啊。”

    黎远正色以对:

    “刀兄,此言差矣!宁师傅常言,武道,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百般武艺,打铁亦在其中!

    我自个儿琢磨出来的九焰回浪锤,既能锻钢,也可杀敌!”

    七少爷的打铁天分当真好到这种地步?

    瞅着黎远言辞恳切,无比殷勤的模样,老刀心中不由诧异万分。

    能让性情暴烈,倔得像牛的黎师傅再三相求。

    绝对是稀罕事儿。

    “匠行不单单是徒弟巴望好师傅,师傅也想遇到好徒弟。

    因为锻炼铸兵,并非一人就可以做完的简单活计。

    十炼、五十炼、百炼、千锻,这些对我而言不难。

    可万锻的宝兵,就得有徒弟替我掌副锤,打下手。

    至于传说中的神兵,更要看天时地利。”

    黎远自知不可能跟宁海禅这种人物争夺亲传苗子,沉声道:

    “师徒名分,都是虚的,只要七郎愿意跟我学艺,我必定把九焰回浪锤法倾囊相授。

    就连义海郡的那座鸿鸣号,往后也交予他掌管!以他的天分,绝对能成大匠!”

    六户当中,以匠为首!

    这个匠,不是工匠,乃受龙庭钦封的大匠、神匠!

    如果能够坐稳匠行的头把交椅,打出传世宝兵。

    便可以把名字登进黄册,进入营造司,吃上一口官家饭。

    “黄”通“皇”,即是升为御用的意思。

    老刀很清楚小七爷乃上进的性子,迟早要去义海郡闯荡。

    若有营造司的官身护体,也许能避免很多麻烦。

    “黎老弟一登门就想拐走通文馆的传人,此事不急,等开春后,少爷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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