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古自己来。

    王崇古这本奏疏写了一年多了,他并不想发挥主观能动性做事,只想托庇于首辅,继续挣自己的钱。

    结果张居正以功劳太大,不能贪这个功,让王崇古自己督办。

    王崇古的这份奏疏,是一份提纲挈领的奏疏,不是谈具体某事,而是根据自己的践履之实,为大明中兴添砖加瓦。

    他的这封奏疏的核心议题是利用官厂制度,安置天下流民。

    大明小民困于兼并,卫所逃亡者众,失地的佃户越来越多,在南衙,阉奴成为了一种风尚,有很多自阉奴投奔大户,只求活命,因为真的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官厂可以安置部分的流民,从中挑选出合格的熟练工匠,保持官厂的盈利规模;而官厂督办的鼎建,比如长城、皇宫、疏浚河道、平整驿路、还田后的官田耕作等等,都可以解决流民无以为生的困局。

    朝廷收了那么多的税赋,还有官厂谋利,怎么花出去?建立大量的官厂,开路、修桥、垦荒、开边、强兵。

    这就是王崇古这本《天下困于兼并纾困流氓疏》的核心要义。

    流氓,没房没地者称流,无业游手好闲者称氓。

    王崇古这本奏疏又综合了前段时间集中爆发的恶性案件,这些小民被利用的时候,何尝不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

    但是他们已经一无所有了,是担忧明天的的饭在哪里,还是担忧日后被抓到的惩罚在何时,这两个问题对于这些游坠小民,到底哪个更重要更急切?

    但是张居正让王崇古自己办。

    王崇古拥有丰富的安置流民的经验,他在西北就安置了十九万人,这些垦荒田亩,和生产让西北边方越来越稳定,这得益于粮食总量的增加。

    张居正不办的理由也很简单,时机不对,斗争还不够激烈,更加激烈的斗争之后,才能冲和。

    王崇古也会重新审视自己的奏疏。

    而朱翊钧人也在宝岐司,西苑宝岐司,一个很复杂也很矛盾的衙门,矛盾在,它是皇帝的寝宫,也是外廷的衙门。

    这里是之前老道士焚修道场,现在按照全楚会馆的规制,重新修缮了一番,非常宜居。

    皇帝本人住的寝宫,但常有外人出入,宝岐司的司正徐贞明是外臣,他带着农学士是外臣,那些个经常出入的老农,也是外臣。

    若是以为这是皇帝的可乘之机,那就大错特错了,宝岐司一共有两座桥,一道宫墙,就足够把外衙门和皇帝私宅隔开。

    除了失了皇帝体面之外,并没有安全的问题,如果有,老道士也不会在这里一住二十五年了。

    小皇帝还小,这究竟是丢了谁的体面,还不好说,把小小年纪的皇帝逼到了西苑居住,到底是小皇帝不修仁德,还是朝臣们逼迫太急?

    守门的是朱翊钧的随扈,就是他那二十个陪练,全都是红盔,带甲看门。

    朝臣们请皇帝移居永寿宫,永寿宫刚修没多久,富丽堂皇,如果永寿宫不行的话,也可以住慈宁宫,毕竟太后眼皮子底下,但是皇帝还是一一否决了,一句话结束了比赛:

    永寿宫再烧了怎么办?潞王年幼和朕一起被烧死了,怎么办?

    嘉靖皇帝本就是旁支入大宗,嘉靖八个儿子有后代的只有隆庆皇帝,隆庆皇帝一共就俩娃,潞王朱翊镠是当下实际上的太子,兄终弟及也好过去宗室里再挑一个,若是连潞王也被烧死了,那天下何人来继位呢?

    这两个问题,满朝文武无一人作答,只能骂张四维是个大蠢货。

    烧宫的事儿,越看越蠢。

    烧宫这种事,按照历史一贯的经验,皇帝是不可能追究的,但是现在皇帝小,那就必须要追究了,主少国疑的时候,为了稳定,就必须要出重拳。

    朱翊钧在宝岐司长住了起来,他每天也在西苑文昌阁看书。

    他的书房和张居正书房名字都是一样的,这就是种政治信号,要么消灭这个皇帝,否则皇帝亲政也会一脉相承的继续推进新政。

    “这个丘濬是海南琼州的第一个进士,景泰五年进士会试第一,因为以策伤时,最终为第二甲第一。”朱翊钧那拿着一卷《大学衍义补》,翻看着作者名录。

    海南琼州丘濬,是一个教育资源严重缺失的地方,在两宋的时候,都是流放之地,而丘濬能在那样的教育环境下,完成会试第一,而后不担心自己功名问题,以策伤时,的确是个有风骨的人。

    朱翊钧拿着《大学衍义补二十一卷》念道:“财生于天,产于地,成于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天下的资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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