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
他在余家岗所携带的唯独两千关家兵士,这意味着如今大多数的兵马,要么是被逼入新野、偃城之中,要么前后夹击,被绞杀…或是殒命这汉水以北。
或是逃出军寨、各自为战。
反观整个关家军的军寨被张辽占据,甚至整个汉水也被曹仁设下防线。
关羽闭着眼,可他感受到的是他的身边,那曹仁、张辽、徐晃、于禁、庞德尽是一身戎装,高踞战车之上,冷笑着望向他…
关羽独自为战,悲愤的质问:“你们——”
可回应他的是冰冷的言语:“关云长,襄阳城,你回不去了——”
然后想象的画面中,那张辽朝着他关羽一挥剑,吟出的一个“杀”字…
剑光划过一道森冷的弧线。
想到这儿,关羽惊叫一声,丹凤眼大睁,他对着面前的案几怔忡着。
王甫托着伤体,担忧的为关羽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二将军方才怔住了,是想到了什么?”
“我仿佛梦到了大难…”
他本想说梦到了“大难临头的那一天”,可突然间,一个名字窜入了关羽的“神思”中,是云旗…
四子关云旗。
就如同上一次,他关羽大败樊城,被庞德毒箭射伤,奄奄一息…
而云旗却能以不可思议的行动反败为胜,一举夺下襄阳。
这一次…
就是这一刹那间,关羽的丹凤眼再度变得炯炯有神。
——『谁言关某输了?』
——『云旗还在,关某就没有输!云旗这臭小子,一定有办法!』
念及此处,关羽大啸一声,“关某的青龙刀呢?”
有兵士将青龙偃月刀拿来,关羽手持青龙刀,一身绿袍、绿帽,他独自一人走出了军帐,晨曦的风吹拂着他那红色的披风…
像是一个刹那间,关羽就从这危如累卵的局面中走了出来,他又变回了那个威风凛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将军。
他的眼前仿佛还晃着曹仁、张辽、于禁、徐晃、庞德的影子。
可关羽再不迟疑,他横起一刀:“谁说关某要回襄阳了?”
此言一出,关羽大啸一声。
“牵关某的赤兔马来!”
“得得得…”伴随着赤兔马的鸣啼,关羽翻身上马,他回首望向营帐处早已纷纷走出的关家军士。
关羽那凛然的声调激昂而出。
“尔等,能战否?”
在一阵沉默中,突然,一个兵士高喊——“敢不死战?”
然后,是数千军士震天动地的大喊。
——“死战到底!”
——“死战到底!”
…
…
襄阳城,医署内,张仲景看到关索时,都不由得惊呼,“怎么中了这么重的伤寒?”
他连忙派弟子去熬药。
不多时,关麟带着诸葛恪也赶了过来,看到张仲景,关麟无比迫切的问:“我五弟怎么了?我五弟怎么了?”
似乎是听到了关麟的声音。
尤自高热不退,微微尚有一丝力气的关索用那细若游丝的声音急呼:“四哥,四哥——”
关麟顾不上听张仲景的话,直接闯入其中。
却见关索尤自牢牢握着竹简,“这个…这个…”
关麟展开一看,是整个汉水以北的地形图,关麟不由得惊呼,“这是你和爹…”
不等关麟把话讲出…
关索那轻微的声音再度吟出,“爹在余家岗…爹手中只有两千人,是…是王甫掩护我,我才…”
说到这儿,关索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他疲倦的闭上眼睛。
关麟却是听得心如刀绞一般。
张仲景已经跟了过来,连忙解释道:“五公子旅途劳顿,又受了极重的风寒,发起高热来…不过按照脉象,几味药材下去足可以缓解,只是…这么重的风寒,怕是会落下病根。”
病根…
五弟才多大啊!就要留下一生的病根?
关麟的眼眸中都蔓出了泪痕,他的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
不过很快,关麟还是冷静了下来,他朝张仲景道:“我五弟这边就有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