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德琉斯港内,一艘刚刚入港的风船上,从侧舷垂下的小艇上盖着厚厚的篷布,而一只手正此刻从底下伸出来,摸索着船舷的边缘。

    罗昊一下掀开盖布从小艇上跳下来,并左右看了看,见港口内正无人注意这个方向,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取下自己的大盾,并一一提醒其他人下船。

    率先下船的是帕克,五短身材的帕帕拉尔人从小艇上面爬了下来,站在地面上一时还有些摇摇晃晃,好像喝醉了酒一样。

    “躲在这又黑又狭窄的地方,我整个人都快生锈了。”帕克晕头转向,有些没好气地抱怨道。

    魔剑‘格温德斯’正出言提醒:“注意你的声音,帕帕莫女士,你扮演的是一位来自巨树之丘温文娴雅的女性,收起你那公鸭子一样的嗓门,不要令大家暴露了。”

    它说得义正辞严,但只有箱子能听到,少年早就习惯了自己的剑自顾自地唠叨,好像除了这一点之外,它也没表现出什么邪恶癫狂、反社会的本质。

    但这也就是在他手上,要在其他人手上这把魔剑可就原形毕露了。

    “……我在铸成之日献祭了一千条生命,用一千个人的血才浇灌出我的剑刃,整个北境都知道我杀人如麻的名声——喂,小子,你有没有在怕的?”

    少年环抱着双手听着自己魔剑在耳边阴森森、冷测测的话语,唯一的反应就是瞄了它一眼,“我杀了几百亿人。”

    “什么?!”

    “有机会的话让你见识一下,”他拉了拉巫师尖帽巨大的帽檐,遮住自己高高立起的领子,心中回想起自己在几个游戏之中的鼎鼎大名——当然那些都是单机游戏。

    外号自然也是他臆想出来的。

    其他人看了箱子一眼,见他在那里自言自语,知道对方多半又是在那把魔剑在深入交流了。

    这些日子以来罗昊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只是扯着帕帕拉尔人的领子,低声提醒这家伙:“你给我闭嘴!”

    “哦,我知道了——刚才只是不注意。”帕克——帕帕莫女士倒是清楚他们这是在敌占区,没有一如既往地抬杠。

    “别说话!”罗昊没好气道。

    梅伊女士最后一个从船上跳下来,还有些不太习惯这样鬼鬼祟祟、东躲西藏的日子,她只是默默看着箱子手中的魔剑,提防着对方突然暴起。

    按她的想法,这把不详的剑就应当好好地封印起来,或者直接摧毁,但那毕竟是箱子的东西,而她又加入这个团队并没有太长时间,只是考虑着自己应当如何开口。

    “离那个女人远一些,”魔剑‘格温德斯’也不喜欢梅伊身上欧力的气息,蛊惑道:“小心一些,光明之神的信徒都是一些疯子。”

    “你怕她。”

    “放屁,”格温德斯大怒,“我当然不怕。”

    “那就保持原状。”箱子道。

    魔剑一时语结。

    罗昊正抬起头打量着这座灰暗、破败的港口,等到其他人逐渐适应过来,他才转身头开口道:“这里就是安德琉斯了,帝国的北缘,看到城中央那株灰色的大树了么,那就是安德琉斯的象征,黄金之树——”

    “这里就是安德琉斯?”梅伊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柔声问道:“黄金之树是整个北境的精神象征,我听说它美丽又强大,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罗昊摇摇头:“我听说北境坎帕曾经一度繁荣,但自从二十多年第一场风暴潮之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许多城市在一夜之间被风暴吞没,其中甚至包括了北境明珠塔拉贝。”

    他来之前显然查阅了不少资料,此刻侃侃而谈:

    “……瀚瑞那外海上,娜迦一脉又借着风暴兴风作浪,让整个北境都衰败下来,安德琉斯曾经也无比繁荣过,这里曾经是中陆贸易的终点,但而今也已破败成这个样子了。”

    “风暴潮又令以太变得紊乱,黄金之树自然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不过即便如此,它而今还是整个北境魔力的交汇点——帝国对于黄金之树很看重,还专门留下了额一支舰队看守。”

    他看着远处那座港口要塞,“这支帝国军队留在这里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守这个以太节点不受海族的侵袭。”

    “所以为什么我们要到这个地方来自投罗网?”帕帕拉尔人又忍不住道,“这里到处都是帝国人,只要他们认出我们,我们就死定了。”

    “不用担心,我刚才看过了,港口那个公告栏上没有我们的通缉令,”罗昊道,“奥述人又不知道我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再说像是坎帕这种地方,信息流通是很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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