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花瓣飘荡,静默无声。却在这宽旷悲凉的天地之间,勾勒出一片迷幻的光景来——……兵鸣马嘶,尸横遍地。

    空气中弥漫着烧灼的气味,和浓重的血腥味道。战场上的烟火和天边黄昏的红霞烧在一起,天地殷红一片。

    一个身上披甲,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踉踉跄跄于尸山血海里翻找着什么。

    一直到找到一名身中乱箭的大将尸骸,少年砰的在血水里跪下,肩膀不住抽动。

    “父亲……”眼泪同脸上的血污混在一起,少年用颤抖的声音这样喃喃,像尊泥塑一样扑在那里不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战场远处,绣有

    “源”字的旌旗折断倒下,同响起嘈杂的人声:“逆乱源氏已诛,贼首源义朝已死!”而后是甲士沉重的步伐声,远远可以看见又有旗旌飘扬,上面赫然绣着

    “平”字。是平家的人马过来了,敌人过来了。源家的少年血水尸海中起身,又从父亲的腰间扯下一块小小的紫铜令牌,用发红的双眼朝那

    “平”字大旗怨毒望上一眼,而后一路丢甲遁逃。……彼岸花里的光影迷离变化。

    还是那个源家的少年,但此时他已经不是战场上披华美大凯的模样了。

    完完全全的平民打扮,穿一身不太合身的麻布水干服,潦草的细带系住领口。

    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发梢里夹杂着干草碎屑。落魄的贵族少年狼狈不堪。

    源家的少年躲藏于一间破旧的野寺里,在他的身边还多出了一个五六岁大的男童。

    也是一身麻布短衣的打扮,同少年有几分相像,乌黑的眼睛像狼崽子那样发亮。

    这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源家战败,平家屠戮源氏一族,掳走女卷。但家里也逃出一点人,少年辗转流离,只将这个年幼的九弟从混乱中救出来。

    野寺漏风,深秋的傍晚寒气很重,两个源家的孩子都冻得瑟瑟发抖。哥哥将弟弟搂紧了一些,抬手擦掉他鼻下挂的涕水,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源义经。”弟弟想都没想便答道,语气甚至还带着那种源家孩子自报姓名的骄傲感。

    “蠢货!”哥哥一把拉过弟弟的手,一巴掌重重扇了下去。打得两人手心都阵痛。

    “我问你,你叫什么?”

    “源……牛若丸,我叫牛若丸。”弟弟抖了抖身子,终于知道改口了。

    “我再问你,我叫什么?”

    “三哥叫鬼武丸。”

    “源家没了,那个源义经的妈妈被平清盛掳走。朝廷的人,还有平家的人都要抓源家的人,要杀他们。但这跟我们没有关系,记好了,你叫牛若丸,我叫鬼武丸,我们只是两个流浪的乞儿。”

    “哦。”只有五六岁的牛若丸,对哥哥所讲的事情都懵懵懂懂,他只知道父亲死了,他的生母被坏人带走了。

    家族仇恨在他心里并不算非常深刻。不过,三哥说什么就是什么。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但牛若丸自小就亲近鬼武丸。

    家没了,父亲死了,他什么都听三哥的。这对兄弟在荒芜的野寺靠在一起,但单薄的衣衫在露气深重的寒秋实在难以保暖。

    牛若丸抖了好一会,又抬手摸了摸腹肚:“哥,我饿了。”鬼武丸的身体颤了颤,而后从地上爬起来:“待在这里哪都不要去,我弄些吃的。”牛若丸缩在破庙里面,拿干草杆裹住身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完全暗下来。寺庙里面黑沉沉的寂静,漏风大殿上的泥塑佛像在黑暗中显得怪诞狰狞,不知道哪里传来野犬的吠叫声。

    牛若丸怕极了,也饿极了。他想出去找三哥,但碍于兄长出去前的交代,又实在不敢乱动,只是把身子缩得更紧了些。

    “三哥是不是被野犬衔走了?三哥会不会不回来了?”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无助感、恐惧感同压抑的黑暗将这半大的孩子完全包裹吞没,让他不自觉小声抽泣起来。

    又不知道哭了多久,牛若丸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蠢弟弟,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我没有哭!”牛若丸抬手去擦脸上的泪痕,看见兄长摇摇晃晃从门口走进来,重重坐在了身边。

    鬼武丸那不合身的水干服被撕了好几道口子,领口的细带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的脸上带着些淤青,但是表情却眉飞色舞。他朝地上啐了口带血丝的唾沫。

    而后从怀里摸出一串黏在一起的糯米丸子,递给弟弟。

    “吃吧。”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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