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为止,他们还不清楚为何她将这些事讲给他们。只是这一切都让人隐隐觉得,是某种铺垫,正如雷雨夜前的压抑与寂静。

    “我希望你们能帮到我的夫君。”她突然说。

    白涯没明白这之中的转折,便生硬地理解着:“是说国君同你一样,是他扶起来的?”

    “他……唉,若真是如此,倒还好了。他呀,大约是赶鸭子上架,站在这个位置。”

    “怎么说?”

    国母招招手,左侧的侍女靠近了一步。她抽出她头上的一根簪子,金属打的,是一只鸟的形状。衬着烛光,影子打在床后的墙上。她上下晃动,鸟的轮廓像飞似的。

    “倘若你是一只鸟,有天被弹弓打中,伤的不轻。你落到地上一动不动,又冷又饿,只得悲惨地叫着。这时候,有人提了笼子放到你眼前,里面满是金黄的小米,站杆也精美无比。你要用尽最后的力气爬进去么?你知道,一旦你走进笼子,伤病之痛便与你无缘,直到老死你都不会居无定所,饥一顿饱一顿。在同伴眼里,你的日子光鲜无忧。但你也很清楚,当你进了笼子的一瞬,笼门便再也不会打开,你将永远告别广阔的蓝天,和与生俱来的自由。”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白涯轻描淡写般说。

    “虽然我支持你,但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苦难还没轮到我们头上。”君傲颜劝他。

    “轮到我头上我还这么说。”

    “我不跟你犟。”

    祈焕想了想,捋了捋鬓角,认真地说:“可我不进去,我就一定会死诶。”

    “想活下去是生命的本性,做什么选择都无可厚非。”柳声寒道。

    “的确。”国母附和道,“陛下想活下去。所以,他进了笼子,选了如今的位置,眼看着身后的铁门降了下去,将他与自己的过往就此隔绝。他是否因自己的选择后悔,我无从得知。他只是说,现有的一切都还不错,他很满足。大约,是不后悔吧。可是……”

    “可是……?”

    “我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当初用弹弓打他的人,就是放下笼子的人。”

    这是个圈套。国母说罢,他们便恍然大悟,明白了一切。说他被送上这个位置也好,被人陷害落得如此下场也罢,始作俑者都是所谓的香神大人。果然,他那些美其名曰的菩萨心肠要么是做做样子,要么是图谋不轨。精心挑选又精心设计,国君现在的一切都拜他所赐。

    也就是说,香积国完全由香阴教掌控。就连看起来作为权力制衡的王与内阁,都只是徒有其表,走个形式罢了。

    “那你要我们做什么?”白涯问,“将他拉上来,我们不见得能做到,何况他八成还不乐意。呐,你也说了,你是教主一手带大的,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乾闼婆派来试探,派来折腾我们的?就这些说辞,我们很难替你办事啊。”

    虽然话不中听,但白涯所言有理。大家都望着国母,希望她能多做些解释。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结果。她将手中的簪子推回侍女的髻上,侍女退回了一边。

    “你们不信我,是理所应当的,我明白。可这么些年来,我与陛下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也是恩爱多年的同林之鸟。陛下有心病……我不忍看他这样下去。”

    “什么心病?”柳声寒追问,“还有一事:为何教主大人指派的是您?您跟随教主多年,他应当清楚您的心性。世间情情爱爱,的确会让人改变很多,但看您与我们说的这些话,怕是不止让我们为陛下治标,还要治本。”

    她这番话说得很重,相对于她的性格而言,没留什么情面。不过问题也是实在的问题。

    “我曾是皇室之女。”

    “?!”

    先前还令人困惑的问题一下子有了眉目,他们不约而同地睁大眼睛,像是被电了一下。但白涯还是将信将疑。他侧目打量着她,接着问:

    “您是公主?”

    “是。但并非正宫娘娘的子嗣,而是诸多侧妃的诸多儿女之一。本宫算是运气好,正因身份十分边缘,没被连累。其他人的下场……基本不容乐观。那时候的事,我可以细说给你们,毕竟本就不打算隐瞒。原本的皇城如今是修罗的天下,在很远的地方。”

    “倒也不用。”白涯道,“反正意思就是您比较幸运,没在权力斗争中成为牺牲品。而您又知晓皇室的那些隐情,还有什么礼数啊、财产啊、人脉什么的。所以教主把您塞给国君对他们来说都有好处,是这个意思。”

    “没错。”

    “那国君有何心病,让您也无能为力?”祈焕追问道。

    说到这儿,国母的嘴唇动了动,没说下去。她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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