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微如蚊蝇般的气音。

    莫惟明立刻上前。他刚伸出手,又迟疑地放下了。他知道来时自己下意识的行为,可能会让旁人觉得古怪。何况手头也确实没有医用的手电灯,或是其他器械。当下,她已经徐徐睁开了眼。虽然目光有些无神,双手也并未回温,可至少能说出话来。

    “没想到女施主会这么快醒来。”睦月君露出宽慰的神色:“一般来说,魄复于身,要一天一夜才能充分融合。定是瑶光卿将肉身维护完好,又因这位施主尽快将魂魄送来,才苏醒得这样快,且安然无恙。”

    梧惠静静地躺在床上,与车祸那次截然不同。她不会慌乱,也不会满腹疑虑。因为她的听力已经在更早的时候被唤醒,不知不觉已听几人讲了许多。了解到自己身处安全的环境,身体所有的机能又在以能够感知的速度恢复,一切便不足为惧。

    她连眼都睁了一阵,只是谈话时,不曾有人注意。最后恢复的便是她的嗓子,她终于能发出声来,吸引旁人注意。

    “你现在能坐起来吗?能不能走两步?”

    “恐怕有些为难。她的肉身睡得太沉,睡得太久。但您放心,很快会好的。”

    在医院里,昏迷数日的人醒来,都需要漫长的复建才能灵活行动。莫惟明知道自己有点心急,但既然连什么灵力法术都是存在的,或许来点小小的奇迹也不是过分的要求。

    “笙吗。”

    只有瑶光卿在揣度她一开始提到的那个字。

    “我能想起来……最后碰到的,是一个奇怪的笙。我本想拿起来看看,但在碰到的一瞬间,就不记得后面发生什么了。我记得的,只有梦。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力气,还是有其他原因,梧惠的声音十分恍惚。

    “睡了这么久,从梦中醒来,您竟然能马上辨别出何为现实。您的定力真不简单。”

    梧惠微叹口气。

    “因为……我很清楚我在做梦。而且我不能控制它。一切都很跳跃,就好像是拍好的电影——有颜色的那种,在眼前播放。我就是里面的角色,按照我没看过的剧本演戏。”

    “梦吗?这时候的梦,通常有不同于常日之梦的意义。”睦月君思索着,“或是所谓的‘神游’,即魂魄离体之外的见闻;或是离魄凭依在他人身上,借他人之眼所观。不过,您离体的那一缕魄被封存在琉璃中,不应亲眼看到什么。”

    “我不知道。在梦里,我生在一个陌生的家里,还有一个弟弟……”

    莫惟明听得认真,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睡着的时候,我会觉得他们长得亲切;现在醒来,便想不起他们的面孔,也只觉得陌生。那种感觉散得很快。就像演完了电影,唱完了戏,起身走人的——回到现实的感觉。”

    “那你具体梦到了什么?”

    “梦里的我,在孩提时代,与弟弟相处甚好。后来,有点记不清……但与家里有许多矛盾的样子,也常和弟弟发生冲突。好像,在梦里的我会制作很多东西。我还去过许多深山老林,大概是想采风吗……哎呀,忘得太快了。”

    睦月君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梦是这样的。”他说,“但对此,我有一些想法。这听起来像是凉月君的过去。因为您所碰触的,也是属于他的器物。具体的事,恐怕要亲口问他。只是他作为走无常尚且年轻,恐怕不愿对外人提及生前的家事。”

    “您也知道,我们怕是没法去见他了。”莫惟明捏了捏鼻梁,“出了这种事,我们怎么可能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面。这不是自首,是挑衅。”

    “哈哈哈,以他的性格,说不定真的会这样想。但你若想知道更多,不如亲自去问。只要稍做准备,进行一场正式的会谈。”

    “这比入室行窃来得体面。”瑶光卿冷不丁来了一句。莫惟明无法反驳。

    “我只知他与皋月君不太对付。就是那个警医吧?我已经知道那人的来路了。在父亲的研究上,他们总是会有各种争议。”

    “岂止不太对付呢?”瑶光卿道,“皋月君甚至加害过他的家人。”

    梧惠努力转过头,看向瑶光卿。她涌起一股感激,远不止她救助自己那样简单。现下是瑶光卿将这件事说出口,她便不必暴露自己曾与玉衡卿有直接接触了。

    如此,她又对莫惟明萌生一丝愧疚来。

    “他们的事说不清楚。可是,皋月君向我解释过,关于他们对灵魂的研究……很细致,很深刻,很透彻。我在曜州这样的城市生活得久,本变得很难相信这些。但的确,我逐渐忆起少年的事,意识到确实有不少玄之又玄的东西,父亲都能用科学来解释。现在-->>

章节列表 转码阅读中,不进行内容存储和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