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杵在台上,看到远处振武营的将官聚在一起也不过来见礼,心里的气也是不断积累。

    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停发振武营三个月兵饷以儆效尤,实在是太目无法纪了。

    看到下面振武营的军士,将不像将,兵不像兵,黄懋官也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心情,转身就下台,直接奔向小校场南边的公署而去。

    这里是一大片公房,南京户部管理着南京京营各卫粮饷发放,自然在大校场和小校场都设有公署办公,方便调度军需发放工作。

    心里窝着火,校阅自然也就免了,黄懋官大步流星进了自己公房,叫书吏送上热茶。

    刚在校阅台上吹了半天风,自己堂堂朝廷三品大员直接被那帮丘八无视,这让黄懋官感到深深的羞辱。

    曾几何时,武人敢对他们这些文官如此无礼。

    打定主意,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就完事儿,先扣罚三个月军饷,黄懋官此刻在心里打定主意,要狠狠惩治这些军汉,而在小校场上的振武营军卒们这会儿看着空荡荡的校阅台也是傻眼。

    官员都没有了,他们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

    只是在众人无所适从的时候,不知谁忽然呜咽一句,“这月的军饷到底什么时候发呀,家里小的还等着吃饭......”

    瞬间,一股悲凉的气氛快速在校场中众军士心中蔓延开来,即便隔得远的听不清楚那边人在说什么,可是也受到气氛的感染只感觉浑身发凉。

    其实这里的军汉大多都是拖家带口的,京营的士卒要比地方卫所好上一些,那就是克扣没下面卫所那么厉害,总归还能拿到三、四成的饷。

    今天再拿不到银子回去,家里那点余粮还能撑几天?

    家里老婆孩子都要跟着饿肚皮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实际上,月初没有军饷发下来,军士们各家各户都已经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尽量省着粮食过,想想家里快要见底的米缸,不少军士心里的火气也不可避免的在这一刻迸发出来。

    “找当官的理论,啥时候发饷......”

    士卒人群之中,不知道谁带头喊出了一句,随即就被更多的士卒响应,大家开始咋咋呼呼起来。

    “发饷,发饷.....”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其实,在这个时候,士卒内心的不满情绪才刚刚产生,还在积累中,一切都还是可以控制的,只要掌队官出来喝骂两句,士卒们的心态就会崩掉,只是此时此刻,站在一边的大小军头们却无一人站出来。

    几个领队的将官互相对视几眼,都微不可察的摇着头,没有他们的许可,手下的那些小军头自然也不会想着要出面控制局面,大家都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观察的校场内局势的发展。

    那几个领队的将官对于当兵的难处,他们感同身受,自己家里正妻、小妾一大帮子人要养活,他们现在也难。

    或许,闹一闹,能够改变点什么,难道还会比现在更糟糕不成,不行就走走门路调走算了。

    这时候,那些领队将官心里想的根本就不是弹压校场内军士,控制住局势的发展,而是其他东西。

    虽然没人说话,但是相互的眼神也说明了一切。

    其中一个军将忽然带了个头,转身向着军营走去,手下的小军头看到老大离开,自然也跟着就走,完全不管身后正在呱噪的士卒。

    剩下的将官对视一眼,纷纷有样学样转身就走。

    士卒闹起来,他们这些小将官还是先回军营去为好,往常这个时候他们都是去街上找个茶楼酒馆吃喝去了,但是今天他们却不能离开,得守在大营里。

    至于最后闹成什么样子,管他的,都是拖欠军饷的锅。

    士卒们没有饭吃,闹事很正常,皇帝都不差饿兵。

    以往,只在边镇才会出现的士卒闹饷事件,终于在留都南京爆发。

    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卒想起自己悲惨的境遇,情绪也激动起来,鼓噪之声很快就响彻了小校场。

    振武营的士卒来源复杂,其中一部分是其他京营卫所中的精锐,但实际上都是各营的刺头,不怎么服从管教的才会被发配到这里来,说是兵油子也不为过。

    而剩余来自周边卫所的,如扬州等地的士卒,不少其实都是当地卫所里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不过贪图京营的待遇,所以用尽手段混到这里来的。

    这些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也是之前大量勋贵子弟进入振武营之后很快又纷纷离开的原因。

    这样的队伍,太难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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