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开始尝试运行起了离火真气,这让他稍微觉得好受了一点。

    “值得吗?”头上的人冷冷相对。

    张行终于向上抬头,却只翻了个白眼。

    “也是。”头上的人继续道,却带了一丝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欣赏的笑意。“说起来,咱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河边上,那是大河边上,你带着一具尸体,靠在大树下,一身血渍都快成块的脏衣服,胡子拉碴,头发脸上全是灰尘,然后啃着一个窝头,但对上我和李枢,还有那徐大郎,都明显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好像自己多么高贵一样……到了现在,都还是改不了。”

    “巡检也很傲气……”张行若有所思。“我迄今为止,都记得巡检将我带过河后,看着我满脸震惊时的得意样子。”

    “不一样的,你是心里的傲气,我是表面的。”立在张行头顶那边小坡上的人,也就是白有思,喟然以对。“就好像现在一样,你干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把所有人都算计在外,自己一力来担起这种事来……就好像是在说,瞧瞧看,这靖安台里没好人了,只有我张三郎愿意把这些黎庶当人,愿意拼了命来救他们……是也不是?”

    张行张口欲言。

    “我知道,但行好事,莫问多余……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有多大本事做多大事……万事万物以人为本……所救之人,一人便无价,何论其他?”白有思张嘴便是一套一套的。“这些话都是从你这里听来的,我都快会背了。”

    张行沉默了一刻,终于反问:“这些话难道不对吗?”

    白有思先是缓缓摇头,但停了一阵子,终于还是在张行的期盼中微微颔首:

    “对。”

    声音很短,很清脆,顺便卷起了一点白气——这很奇怪,这意味着这位凝丹期高手忽然放开了护体真气,让自己直面这个冬夜的一切。

    “我尽量让更少的人知道自己做对的事情,难道也不对吗?”初冬的夜里,同样哈着白气的张行心中微微释然,继续躺在那里来问。

    “自然是有道理的。”白有思扭头去看别处,却不知黑夜中她看到了什么,又或者是在躲避什么,只有一丝白气从嘴旁闪过。

    “最后。”张行翻身坐起,看着头顶上的人,认真追问。“巡检怎么知道我今日此举刻意瞒了谁?”

    白有思微微一怔,继而醒悟:“你是在等我?你猜到我会来?”

    “不错。”张行认真作答。“但我还是这般做了,因为我一直就视巡检为这天下我少有能倚仗之人,与秦二郎并列。彼时是,今日也是……有些事情,巡检不知道倒也罢了,巡检知道了,我也很高兴。”

    白有思沉默了一小会,轻声以对:“多谢。”

    “但我还是挺好奇的。”张行继续坐在地上来问。“巡检怎么知道我可以用离火真气?是你那位无所不知的父亲告知的,还是你猜到了、又或者亲眼看到了我能用长生真气,所以试着一问?”

    “亲眼看到的。”白有思似乎有些讪讪,但所幸夜色遮盖住了一切。“不过我也好奇,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观看你的?”

    “就是延庆坊案发第二日吧,说延庆坊那里可能是个凝丹高手,我便只能想到是巡检你了。”张行稍作解释。“毕竟,凝丹高手是天底下下最难控制的人,有时候比宗师、大宗师都难控制……而一个凝丹高手,还愿意这么幼稚、这么有原则,偏偏又是违逆法度与大势来杀人的,估计天底下也只有你这个偏执、傲气、天真、不接地气的白有思了。”话到此处,张行似乎有点想笑。“而且莫忘了,之前巡检便曾在房顶偷窥过我,等我吟诗之后,忽然打断了我……”

    “我已经成丹了。”白有思忽然打断了对方。

    “什么?”张行一时不解。

    “榜单出来后,不到半月,我就成丹了。”白有思终于再度回头来看脚下之人。

    “那恭喜巡检。”张行诚心诚意拱手。“我是不是就可以更加肆意而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张三郎?”

    “我在。”

    “我已经在观想了,刻外景于内丹。”

    “哦!”

    “我学艺十余年,出山后便不久便受中丞之邀入靖安台,原本以为,自己会像白帝爷、像中丞那般,观想律法、规则,又或者执法如山之类的概念,但也想过,会扔下这些桎梏,去观想一把剑,就好像当年白帝爷坐下的神将观想一本史书一般……”白有思的语气似乎有些迷茫。

    “其实我说句良心话,观一把剑倒是挺适合巡检你的。”张行忍不住插了句嘴。

    “但是,你来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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