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张行、秦宝这种靖安台闲汉都是靖安台对面的承福坊租房子住,而人家柴常检则在光道坊的十字街上有一套足足四进的大宅子!

    这可是光道坊,正对着紫微宫的东大门,贴着两条‘主’天街之一的天字一号地段。

    而且莫忘了,因为洛水穿城而过且紫微宫在北的缘故,东都城南北两面的坊市档次是截然不同的——北面洛阳县多是达官贵人与府衙仓储所在,南面河南县则更多是城市普通居民与经济活动所在,等离了洛水,到了南城就更是类似于贫民区的存在。

    举个小例子来说,张行之前打杀青鱼帮所在的那个尚善坊,虽然是挨着另一条最大的天街,但里面的房价却只有这光道坊的三成。

    想想也是,真住到了光道坊,身后是紫微宫,身侧是靖安台,邻居是侍郎,对街是北衙某位公公私宅,想找个杀猪的镇关西也找不到啊,帮会更是扯淡。

    这安全指数,这孩子上起学来,这坊中车马停靠的空余位置……想想就眼馋。

    “王若年王参军的《七骏图》?”

    柴常检明显是带着不耐出来见张行的,而张行情知自己是个不懂送礼学问的,再加上双方身份差距极大,却是上来直接把画奉上,并点出了礼物名称,而果然,这位常检当场便怔住了,以至于打开后盯着这图看了一刻钟,这才忽然挑眉开口。

    “是。”已经等得牙都酸了的张行赶紧点头。“我是粗人,不懂得真假,但想来铜驼坊那边的大店应该也不至于作假……”

    “哦。”柴常检小心翼翼将《七骏图》收起来,摆在旁边匣子里,端茶来问。“这图花了多少钱?”

    “不贵。”张行坐在那里,也不喝茶,只是双手扶膝,顾左右而言他。“关键是花了不少功夫去找去磨,店里才把真东西拿出来……其实,要属下来说,铜驼坊好多巷子好多店,真细细去磨,总能拿出来点好东西的……但问题在于,如常检这种身份,整日辛苦,哪里有那个时间换了衣服去磨?而若带着朱绶,人家反而不敢拿好东西出来。”

    “是啊。”柴常检幽幽叹道。“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到底花了多少钱?”

    “一百两。”张行见对方问的急,便也说了实话。

    “价位是对的,画也是真的。”柴常检先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但人不对,我不敢收……我记得你来东都不过三四月吧?每月多少俸银?”

    张行赶紧起身拱手:“常检放心,我的钱没啥不可对人的……青鱼帮那事之前我替死了的冯庸做事,清理修业三坊,他就给了三十两的赏格;青鱼帮倒台的时候,咱们台里去了一位黑绶结尾的,我是均润了二十两;而刚刚替白巡检捉了韩世雄回来,又得了白家五十两……正好买了这磨了许久的《七骏图》。”

    柴常检再度愣了一会,但扫过对方肩膀后,还是微微摇头:“那我更不敢收了……你这明显是卖命的身价,如今全都与了我,还投我所好,这是要求什么?想转到我这边做白绶?我也不敢得罪你家白巡检啊?”

    “什么都不求,今日过来是谢过常检恩义的。”张行再度拱手,诚恳以对。“常检,冯庸一案,便要谢过您秉公执法,还我清白;还有之前的高长业的事情,也要谢您坦荡恩义,许我去送行。”

    “这算什么?”柴常检更加无语。“前面一件根本是你们白巡检的恩义,你难道不晓得?后面这一件,只是人之常情,举手之劳,能值你三番两回的卖命钱?”

    “是这样的。”张行终于立在那里感慨起来。“我是还想打听一下,高长业必然是极刑,可他还有一妻一子一女,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咱们这里有没有查到?”

    “哦。”柴常检终于恍然。“这事我还真知道……据城门那边回复,人的确是劫狱前就早早送出了城,而且应该是往河北去了……你也知道,河北那地方民风剽悍,又是东齐故地,素来不服朝廷王化的,咱们靖安台这里人手有限,也在犹豫要不要为了这点事情通知协查,事情正顿在我案上……要不,过几日我帮你再看看首尾?”

    “那就辛苦常检了。”

    张行转到堂中,深深一拱手。“属下家里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着,直接转身,按着肩膀,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柴常检愣愣看着对方出去,一直到对方彻底消失了半刻钟,这才打开手边的七骏图,却是忍不住摇头晃脑,啧啧称赞。

    且不提柴常检如何把玩新得的《七骏图》,只说刚刚破产的张行,转出光道坊,来到天街之上,正逢中午,却忽然见到街上人流攒动,纷纷向西,也是大为好奇,便又牵住几人来问,才知道前方要杀人。

    张行自然猜度,这或许是韩世雄被捕后,杨逆大案的主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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