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注定要被吞的。”

    白显规认真听完,沉默片刻,并没有反驳,只是顺势来问:“如此说来,你老张早两年便看出来只有黜龙帮才能成事,所以早早过去了?”

    这话明显有嘲讽之意。

    “正是如此。”张公慎平静来答。“我之前去的时候,当然有些道理和缘故,但却没有弄清楚那些道理是什么……到了今日反而醒悟了……白大哥,我问你,你以为争天下是靠什么?”

    “当然是拳头大、真气足。”白显规见对方丝毫没有被自己言语挤兑,甚至愈发诚恳,反过来就有些沮丧。“不然呢?要不是昨夜三个宗师一下子把魏大刀给拿下了,我们何至于连还手的机会都无?若不是三个宗师摆在那里,窦濡便是聪明的厉害,又如何敢违逆那柄金刀呢?”

    “白大哥说的有道理。”张公慎依旧诚恳。“而且非只是三位宗师,黜龙帮内成丹、凝丹的数量,也要超过幽州与河间的总合……但是敢问白大哥,为什么这些宗师,这些豪杰,都会膺服于黜龙帮呢?里面没有你认识的吗?你不晓得那些人的能耐和气魄吗?他们为什么不来投奔幽州?”

    白显规再度被驳倒,连说话的力气都无了。

    “我来告诉白大哥是怎么回事,那是因为黜龙帮不光是看重拳头,还看重制度,看重人心,看重律法帮规,看重田野里的老百姓。”话到这里,一直冷静的张公慎终于有些激动起来。“我以前只是模模糊糊,现在跟着黜龙帮几年,到了今日,却终于晓得这个道理……白大哥!想干大事,你总得有些光明正大的东西!可罗术他真没有这个!他过于看重诡道,不走正道!”

    白显规终于愕然,却是低头想了数息,方才勉力来驳:“便是你说的对,若能好生规劝他,静待时日……”

    “没有时日了。”张公慎提醒对方。“幽州军今日就亡了……罗术甚至都没意识到这一点,直接跑了!他太习惯做这种事情了,心里从没有大略,只是计较个人的得失,结果计较着计较着,反而什么都没了。”

    白显规回头看了眼秦功的尸体,抿了下嘴,没有吭声。

    “白大哥,请你降了吧。”张公慎拱手一礼,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幽州必亡,罗术必亡,之前种种野心全是虚妄,根本不能成事……到了此时,不如为其余兄弟做个计较,须知道,此时还有五六处地方在抵抗,我专门来寻你,是因为我知道你若能降,他们也就能降。”

    白显规再三沉默了下来,然后缓缓却又坚定摇头。

    张公慎见状,几乎要开口劝对方如果不降就轻身而走,剩下的这些军士最多十一抽杀,多不能多,少不能少,不差对方一个……但话到嘴边,目光拂过自己的佩剑,到底是忍住了。

    白显规也终于看着昔日的兄弟开口:“老张,你有你的路,我无话可说,甚至我现在也信你,你的路更对,但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便是注定不能成事,便是罗术本是个不成器的,可咱们十八骑聚在一起,多少年风雨义气,也都是虚妄无物吗?”

    张公慎是个聪明人,他心里其实早有预感会有类似的话,而且他早就想到了无数的理由来给自己开脱,但真的临到此时,却还是情难自抑,一时泪流满面,而且无言以对。

    二人对视片刻,随着白显规略显不耐的催促,张公慎转身上马离去,刚刚走了数十步,便闻得身后惊呼,然后便是哭喊……他想回头,却终究强忍着没有回头,反而打马缓缓出阵。

    而待其出阵,不过片刻,这支幽州军在徐水以南最大的成建制残余力量,正式宣告了降服,其主将,也就是幽州军实际上的三号人物,罗术的副贰,燕云十八骑之首的白显规自戕身亡。

    时间一点点过去,战场开始快速收尾。

    事实证明,战争不是儿戏,哪怕是无趣至极的战争、是一边倒的战争、是过程极快的战争,也足够残忍。

    徐水以南到鄚县周边,长二十里,宽三四十里的核心战场中,到处都是死亡和伤残。

    莫忘了,这还没算上那些参与抵抗的幽州军……包括被黜龙军刻意放纵驱赶的那些幽州军……他们还要被以主动抵抗的理由十一抽杀。

    这一点,张行已经对李定做出保证了。

    但还没完,从徐水到滹沱河,长八十里,宽五十里的广义战场上,以及这个战场范围的更外围,整个河间三郡及其周边的百姓,很多人都被迫按照之前的经验主动离家以作躲避。

    哪怕这场征伐最后被证明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还是免不了失序与动乱,以及动乱带来的死亡、劫掠与焚烧。

    时间来到傍晚,一身寻常铁裲裆,加上黜龙帮红色罩衣的罗信在一个路口勒马稍驻,然后努力来观察周边……坦诚说,罗信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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