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废物利用,也不是不行。

    当然,侯君束翻脸不认账的可能也是有的……可,便是他不认账,又有什么风险呢?

    此番夜间突袭,早已经势不可挡。

    “我愿意去断徐水浮桥。”侯君束艰难咽了口口水,然后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

    “那就走吧!”张行一点头,径直起身。

    雄伯南、李定以下,七八名头领一起离开,而侯君束不敢耽搁,狼狈起身随行,出了市镇,寻到一匹马,在黜龙帮头领徐开道带领和掩护下,迅速走脱大军,匆匆北进了。

    离开此处,其人纵马狂奔,一路向北,果然不过十余里便在来路的一个岔道上找到了自己留下的高副将以及那数百骑兵……双方见面,侯君束只说自己全程不敢暴露修为和身份,狼狈逃回,属下果然也无反应……重逢的这么快,就算是有人指证这位投降了,怕是也没人信。

    而侯君束私下与这高副将以及几位队将商议,所谓“越过高阳再做观察”的“军令”也得到了一致同意。

    于是,几百骑借着骑兵的战术机动优势,迅速北上,绕过了高阳,继续向北,一直到四更天后半段,天蒙蒙亮时才在一处田野中停下稍歇。

    一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能歇一歇。

    也就是这个时候,稍微吃了点干粮的侯君束忽然一愣……他陡然意识到,这一次见到的张行张首席,就很符合他认知中的杀伐果断、操弄人心了。

    然而,真到了这个时候,自己怎么被吓得手脚冰冷,言语都艰难呢?

    难道那种躺在树下面问桑麻婚姻的做法,才是更高等的豪杰做派?

    就在侯君束陷入到某种特有困惑中时,伴随着蒙蒙亮的天色,黜龙军前锋王叔勇部,来到了高阳城下。

    “岳父大人。”因为担心高阳局势去而复返的罗信神色恍惚起来,只能在城头上去看魏文达。

    “少将军。”魏文达正色看向了罗信。“黜龙贼来的太快了……很多人还没回来,周遭回来的几支兵马和败兵都宛若惊弓之鸟,若是马上天亮,黜龙军兵临城下,威势不减,那很可能要全线动摇的……必须要挫动对方这营兵的锐气。”

    罗信信服的点点头,然后立即请战:“这里除了魏将军,就数我修为最高,我去!”

    “不行,必须得我去。”魏文达恳切道。“黜龙贼这一路明显是主力,先锋既然是王,那便是王叔勇,你不是对手……何况人家若是存心藏着一两个宗师,少将军去怕是连回来都难。”

    罗信一时头皮发麻,只能在清晨前一刻的风中努力来问:“可是,黜龙贼有三个宗师,如若是他们三个宗师都在眼前营中藏着,故意引魏将军去,那魏将军也一去不回怎么办?”

    “所以,要将这里托付给少将军了。”魏文达正色来言。“若我一去不能回,或者狼狈逃回,咱们都要放弃高阳,继续北走……他们连夜进军,现在必然疲惫,若是能在这里断尾求生,对咱们幽州军来说,已经是个好结果了……你回去,要照顾好杏儿。”

    罗信点点头,目送对方转身下了城去整备兵马,强压下刚刚想对这位岳父问出的话……若是断尾求生,对幽州军而言都还是个好结果,那河间军又会是什么结果?”

    自己给义父的许诺又算什么?

    亲父、岳父、义父、妻子,罗信一时心乱如麻!

    须臾片刻,三月十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了河北大地上,已经在城东整备好部队的魏文达寻常黑甲藏身于军中,唯独那柄在阳光下闪亮的大刀,却又明晃晃的显露出他的身份来。

    但无所谓了,等不及了,魏文达绕着城池,立即向正在城外歇息的王叔勇营发动了突击。

    同一时刻,河间城内,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的薛常雄立即擂鼓聚将,诸将早就被安排在总管府周边,此时匆匆抵达,汇集一堂,本以为是要进廊下食,结果来到堂中却发现气氛不对,非但早餐全无,总管薛常雄更是早早披挂完全,手扶金刀立在堂上。

    待到人齐,更是直接出言惊人:“诸位,黜龙贼背信弃义,名义上是要给我们生路,许我们降服,实际上却是存了一石二鸟之计,用我们做诱饵,覆灭幽州军……现在他们已经全军渡过滹沱河,正在猛攻幽州军,若我们坐视不理,黜龙贼必然在得胜后回师,将我们覆灭;反之,若我们此时全军渡河,猛击黜龙贼之后,则大事可定,河北也要翻转天命的!”

    一言既出,满堂寂静无声,便是薛氏兄弟和慕容正言都目瞪口呆,因为这跟计划中完全不一样……这也太急了!

    半晌,还是慕容正言在座中小心来问:“总管,黜龙军果然渡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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