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彦朗,那就真的洗不干净了……我是出了名的爱惜羽毛,你们难道不知?”

    上午时分,白有思跃马来到一条河前,望着喜笑颜开,自河上大桥上前进不停的队伍不由微微皱眉。

    “为何这几座桥没有被拆?”看了一会,白有思将疑问甩给了身侧的王振。

    便是王振此时也都蹙眉:“确实古怪,之前路上都拆了,快到这草关了,却反而道路通畅,桥梁完整。”

    原来,自从在那三河城斩了郦求胜以后,白有思率领的这支庞大流亡队伍立即就遭遇到了东夷人的对应举措……他们没有直接军事攻击,却选择了层层阻碍……最主要的方式就是断桥断路,包括转移沿途城池仓储等等。

    而且还刻意保留了沿途地里已经成熟的庄稼。

    这倒是可以理解,对于这么一支庞大的队伍而言,尤其是成分复杂的队伍,一旦放开了去割取豆粟稻米,再收拢组织起来,耽误的时间里吃用的粮食,反而要超过收取的粮食。

    更不要说,一旦耽误下来,谁晓得东夷人会不会变更政策,会不会有大宗师亲自率领追兵过来?

    故此,这一路行来,委实艰难……一面组织工程部队,沿途收集建材,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面还要时时刻刻努力约束队伍。

    前者不管做的多好,可开路搭桥总要耽误时间,而后者,委实是一件辛苦至极却又注定不能妥当完善的事情。

    实际上,当日白有思杀了那郦求胜后便有些后悔了,上路之后就更后悔了。

    “不管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有万般谋略,我们也要迎上去看看是什么谋略。”白有思看了一下桥梁,不过片刻,反而扔下种种疑虑。“草关在前四十里,道路狭窄,让程名起总督大队缓缓而行,王振领一千兵加速随我去关前查探。”

    王振大喜,一千人即刻轻装启程,下午便随白有思来到了草关跟前。

    草关位置紧要,它坐落于东夷都城寿华府西南角,往东是寿华府,往南是金鳌城方向,东北面则是面积广大的也是寿华府标志性的平泽湖,往西则是通往落龙滩的正经大道,算是寿华府对着西面与南面的重要门户。

    同时,它也是已经实际灭亡的大魏两任皇帝拢共四次征伐中,魏军最远触及之地。

    开国那位靠着海上突袭,抵达过一次,然后因为小看了东夷人的实力,部队数量不多,被东夷人各州郡勤王之师会歼于平泽湖畔;后来曹彻的一征中也打到过此处,却被草关守将钱支德五次诈降成功,反复横挑,硬生生在山穷水尽的境况下撑到了那位大都督山从后方落龙滩唤起真龙避海君,断了魏军粮道;然后是三征,周行范的父亲周效明率徐州水师绕道至此,结果落龙滩那里居然一战而溃,水师遂成孤军、弃军,覆灭于关前。

    实际上,眼下白有思的队伍中,相当一部分人都是徐州水师俘虏。

    看着关门前被摆放成小山形状,还加了土封、贴纸、旗幡的京观,白有思今日第二次皱起眉头。

    从东夷人的角度而言,这些首级是他们的荣耀与功勋,然而,四五年了,血肉已经褪去,白骨层层,被遮掩在土层之下,长草起苗都是寻常,却为何要新加土封与贴纸呢?旗幡也是新造?

    是一直如此,还是专候自家?

    只看了几眼,紧闭的关门上方便有人涌出,其中甲士数十,明显都是好手,只簇拥一名金甲老将,立在了门楼上。

    白有思收起多余心思,就在关下勒马拱手:“可是钱老将军在上?”

    “正是老夫。”那金甲老将按着门楼上的胸墙睥睨而下。“你便是白有思白娘子?”

    “正是在下。”白有思微微眯眼,同时回头看了眼王振。

    后者会意,一声不吭,缓缓打马往后退了几十步,更靠近了身后那一千军士。

    “白娘子来寻老夫可是要请老夫让开关门,放你们西进?”钱支德面露戏谑之态。

    白有思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摇头:“并非如此,在下此来只是好奇,为何沿途桥梁隘口多被破坏,而钱老将军这里却没有丝毫损坏?莫非是钱老将军可以不听大都督军令、政令?”

    “白娘子说对了。”钱支德扶墙大笑。“那位大都督的军令管不到老夫这里。”

    “那能请钱老将军自行让开关门,放我们西进吗?”白有思随即来问。

    “不可以。”钱支德陡然严肃起来。

    “为什么?”白有思真心好奇。

    “因为老夫守土有责。”钱支德正色道。“此地是我们东胜国国都门户,怎么能任由敌国之众从容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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