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反、必乱西都与太原各处了,因为他们彼时因为陛下的压力,早早相互连结试探,而今日东都的骚乱,也正是印证了此事……而若是那般,咱们拿什么去镇压?”

    大概是听出了一丝异样,玉帘后的大魏皇帝保持了一丝耐心。

    “但今日陈文达死了,却让他们对陛下松懈,并内里相互疑虑起来,这个时候反而可以稍作剪除……”曹林拱起手来,娓娓道来。“杨氏、李氏首恶必株,而其他各家,却不妨稍作缓和,既做压制,又不触动根本,如白氏、赵氏这等头面大族,不碰他们的上柱国、尚书之位,只去取他们的侍郎、将军职务,而如韩氏等本有内情的各家,割了分支的一个柱国,又何妨呢?都摘一些,加在一起,便足以起到修剪的作用,能让他们收敛一时,也让陛下恩威尽显。”

    “今日修剪,明日再生……”皇帝嗤笑以对。“朕为皇帝,陆上至尊,却要受这些凡人胁迫。”

    “时机很重要。”

    曹林没有反驳对方,而是继续说出了自己考量的根底。“陛下……剪除的同时,咱们得赶紧重立上五军,并在东境、河北、中立重立各卫府了……或者更进一步,直接弃了旧制,建一支新军,而这一次,新军中不久恰好干净许多了吗?”

    皇帝思索片刻,微微冷笑:“也罢!”

    曹林如释重负。

    但紧接着,玉帘后便继续言道:“黑塔下就不要留凝丹期以上的囚犯了。”

    曹林怔了一下,但还是缓缓颔首。

    “天意难测啊。”玉帘后继续感慨,而且依旧莫名。“天意难测。”

    曹林本欲直接告辞的,听到此言,再度怔住,居然也只是一声叹气:“不错,天意难测!”

    张行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他将官马随意系在所租住所的院中,迎面便见到秦宝打着灯笼走了出来。

    秦二郎似乎有什么话说,却没有在院中开口,而二人走进堂屋,张行直接微微一抬手,便坐下身来开始尝试运气打坐。

    且说,数日间杀了许多人,张行体内真气早已经充盈到‘撑涨’的地步,包括之前几日,他也一直在不停打坐冲脉并大量使用真气来做平衡。而就在刚刚,不知道是今日经历了太多生死搏杀,还是洛水那一声长啸本身有什么说法,现在他明显察觉到了一丝契机,第六条正脉,似乎已经明晃晃的显露出来。

    至于秦宝,虽然不晓得其中内情,但打坐和冲脉契机却是晓得的,便干脆一声不吭,等在旁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行方才长呼了一口气,然后奋力站起身来。

    “张三哥,第六条正脉通了吗?”秦宝主动询问。“刚刚是动了什么契机?”

    “是动了契机,但没有冲开整条脉络。”张行有一说一。“接下来几日再努力吧。”

    “无妨。”秦宝安慰道。“正脉阶段急不得,张三哥能这么快引动第六条,已经算是了不得了。”

    “我没有沮丧。”张行晓得对方误会,只是叹气。“我是今日太累,太脏……现在又太饿……不是为冲脉的事情。”

    灯火下,秦宝连连颔首,似乎又想说什么话。

    “有话就说。”张行看了无语。“你在坊内买饭了吗?”

    “买了,但不是要说这个。”秦宝以手指向张行身后。“张三哥自己来看便是。”

    张行茫然回头,然后怔住。

    “家里没干柴了!”芬娘隔着抹布,端着一个热腾腾的砂锅走了过来,径直放下。“全都是湿的劈柴,我花了好大力气才煨热了秦二郎带来的东西。”

    说着,又转身走了。

    张行茫然看着这一幕,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而芬娘很快又回来了,却又把一个熟悉的物什塞到了张行手里:“你在这几日,我爹拿走了你的罗盘,昨日才送回来……说要谢谢你,不然他都找不到杨慎的那些人。”

    张行接过罗盘,一声不吭,但双手却已经颤抖。

    才十四五岁的芬娘再度转回,走到门槛时,复又立住,再回头时却怎么都忍不住,愣是扒着堂屋的门沿开始流泪,然后迅速泪流满面,语言哽咽:“我爹……我爹说,你有三成可能会撵我走,你要撵我走吗?”

    张行一瞬间捏紧了拳头,他真的想现在冲到修业坊,把手里的罗盘塞进高长业的嘴里。

    “三哥。”秦二郎是个老实孩子。“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了,这事跟芬娘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冯庸家的事情都做了,这么一个姑娘,这个情势,如何不能收留?真要撵走了,怕是立即要被抓起来杀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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