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几人又看了一会头上的流光,闲谈了几句,眼瞅着没有停下的意思,心中稍微放松的李枢便也告辞,小院里就只剩下魏与二王与张行几个心腹闲坐。

    魏玄定到底是没忍住:「你真要放他一马?此时不做,将来后患无穷,趁着你让周头领掌控了城防,请白大头领出马,一刀而已。」

    王叔勇一时紧张起来,但居然没有开口,也没有动弹,而阎庆只是去看重新闭口不言的王焯。

    「我也觉得留着此人后患无穷,因为他脑子里私心杂念越来越多了。」张行还是意外的坦诚。「但谁没有私心杂念?何况现在真不是该做这事的时候,因为咱们没有商议出来接下来要如何,是要去打河北还是去打江淮?如果是去打江淮,就等吃了淮右盟回来处置了他,但也没必要动粗;可如果是去打河北,处置了他,只会让局势崩盘,因为不管如何,他身边都还是有一批人的,是唯一能支应场面的;至于说,他要是非得嘀咕着让我去打东都,或者让我去打徐州,他去收淮西,那便是恶意昭彰,无论如何先料理了他!」

    王叔勇松了口气。

    而魏玄定则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要是这般说,我倒是觉得,如今这股吹着去河北的风,似乎也稍微有些来路不明了……他还没蠢到撺掇你去打东都。」

    「可价不支持去河北吗?」张行当场反问。

    「当然支持,我做梦都想回河北,我是河北人!」魏道士甩着袖子当场大笑了一

    声,甚至还满饮了一杯酒。「当日一双烂鞋来到东境,你们也该猜到我在河北是什么境遇,如今有机会带着几万双齐整冬靴踩过去,金戈铁马的,让河北的那些故旧都不敢正眼看我,这辈子也就值了!不过,你是不是又要嫌我没有公心了?可我也有话说啊,去河北正是为了黜龙帮大计!」

    张行当场来笑,魏玄定也笑,王五郎也笑,王焯也笑,除了一个贾越,其余人都笑。便是贾越,也停了酒杯,仰头在院中若有所思。

    「张三爷,你太苦了。」魏道士忽然又收了笑声。

    张行莫名其妙,周围人也诧异起来。

    「我苦什么?」张行摊手以对。

    「你没看到帮中上下都畏惧你吗?」魏玄定似乎也有了醉意。「甚至有些因畏生

    恨了」

    张行想了一想,复又来笑:「你是说,我对他们约束的太严了吗?所以招恨?」

    「算是吧。」魏道士点点头。「今日之前,我还觉得,便是招恨,以你的本事也

    能压得住,但今日的事情,若照你的解释来看,人化众这种事情跟事情好坏无关,那说不得会闹出多余乱子的……万一有一天你不在场,有人把脸拉下来,鼓动起来,事情说不得也会跟今日这样,一伙人借着一个领头的,哄哄然就把你卖了。」

    阎庆几人面色皆变,只有王焯和贾越还能保持沉默。

    张行想了一想,倒是无话可说:「确实如此,但那又何妨?而且,这跟我苦不苦

    有什么关系?」

    「苦就苦在‘那又何妨’?」魏玄定笑道。「我也是这次辛苦了一个秋日才知道

    什么叫苦的……这个苦,不是做事的苦,而是你想要做事,做成事,就得受委屈,明明你什么私心都没有,下面却要嫌你,同僚却要疑你……一个秋收尚且如此,像你这般统揽全局,当着这么大摊子的家,又算什么?」

    说到此处,魏道士以手指向身前散在院中的几案,似笑非笑:「就好像这喝酒的事情一样,知道的自然知道往后几年可能会缺粮,所以要尽量省粮食,所以你之前才在秋收后明令禁止酿酒,只许外买,而且只能从梁郡、汲郡买。可一个个的江湖豪杰,哪里懂这个?都还以为你是要拿这个独家生意收买王五郎和徐大郎呢!便是懂得,也不愿意信,因为口干,民间也是骂声一片。」

    王五郎尴尬一时,便欲言语,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禁酒这个确实是麻烦事,因为大家确实有这个嗜好品的追求,做这事就是准备好挨骂的.」张行有一说一。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跟‘那又何妨’一样。」魏玄定更加摇头不停。「你

    压着大家伙,大家伙哪个心里不嫌?偏偏你自家还晓得他们嫌你,知道他们可能会背弃你,却宛若寻常事一般……张龙头,你这般年轻,却这般老成,到底撑得住吗?」

    张行怔了征,反问回来:「什么意思?撑不住又如何?」

    「我不是担心你哪天会疯,我的意思是,你会不会有朝一日自己先烦了,弃了大

    家伙?」魏玄定目光炯炯来问,其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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