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以及宫人还有城内的劫掠后,明显意识到了自家在这些官军们手下落不到好,此时早已经是一个拼命的姿态。

    而且,这些内侍在服从性和组织性上,恐怕丝毫不弱于关西屯军们。

    所以,每遇到小股官军组织起来,他们便蜂拥而至,有刀便砍,有枪便刺,没有刀枪举着拆下来的木料也要来砸,杀到后来,更有杀红了眼的人赤手空拳也要攀附上去撕咬啃扯。

    偌大的后营内,官军根本立足不定,黝黑而又白皙的浪潮,眼看着便要往李清臣这里席卷过来,而身体不适的李十二郎也只能空挨,一想到自己可能要死在暴动的内侍军手里,更是难以忍受,偏偏又无能为力。

    “快走!”

    就在这时,李十三娘及时率领七八人与两三匹马来援,乃是让人搀住自己族兄往马上一扶,便匆匆逃离后营。

    不过,兄妹一行人离开后营,李十三娘却又忽然改向,在雨夜中闷头往西南方向而走,直接脱离了营盘。

    李清臣初时昏沉,但走出营区,看的不对路,方才醒悟,便又在马上大声质问:“为何不去中军?”

    “去了有什么用?”李清洲理直气壮。“你看这雨下的,是内侍军真能冲垮了韩引弓的中军大营,还是韩引弓能救得了后营?结果必然是内侍军杀光了后营兵马,救了宫人,然后抢了后营刀枪军械补给往其他地方去逃,而韩引弓无可奈何……现在过去,看他无能狂怒,在那里出丑吗?我刚刚已经看过了?”

    “那也不能就这般走吧?”李清臣大为不解。“我们是有正事的。”

    “哪还有什么正事?”李清洲依然振振有词。“你还没想明白吗?韩引弓那厮受此一击,狼狈不堪,根本不会冒险支援虞城了,他要是不去,你们被虞城兵马阻挡,南线根本就没有军队来得及赶到济水去做夹击,届时此战之成败,也只是张行与张须果两人一战而已。既如此,不如早些带伱回淮阳修养身体,省得将来无法去见婶娘。”

    李清臣愣了愣,居然无法反驳。

    而李清洲看到自家族兄闭嘴,更是毫不犹豫,直接翻身下来,亲自牵着马往淮阳方向而走,丝毫不管身后大营中几乎要撕裂雨夜的咆哮声。

    说到底,李清洲对内侍军的同情,与对韩引弓厌恶,昨日白天就已经清晰无误。

    兄妹二人带着七八个军士,径直离去,身后雨水中,偶尔有光点划过,又有呼喊声不断,但终究如李十三娘所言,内侍军不得入中军大营,而中军大营部队仓促中也根本无法夺回后营。

    王公公窥的清楚,早早放开一起被俘虏的宫人,让一部分人带着她们逃散,然后又集中取了刀枪、负了部分有用辎重,抢在天明前便吩咐下去,让所有人往东而行,乃是想着往芒砀山方向而去。

    不过,李清洲虽然判断对了此番内侍军暴起后的形势,却不可能对数百里外的军情做出准确判断——东郡境内的战斗,无论是爆发的时间还是规模,都远超这些人的想象。

    就在内侍军夜间暴动之际,东郡那里,也发生了一场夜袭。

    发起者是李枢,对象是张须果下属的齐鲁子弟兵。

    事情是这样的,早在之前一日,张须果的前锋部队便已经进入东郡了,但位于东郡与东平郡边境的李枢却选择按兵不动……原因再简单不过,彼时,这些齐鲁官军只是顺势追来,并没有确切发现他,也没有针对他的动作;而此时主动出击,乃是确定张须果本人,以及樊虎、鱼白枚等张须果部要害将领都已经出现,然后要以突围姿态吸引所有官军注意,将疲惫不堪的张须果部带往历山。

    效果好的不得了。

    这一夜,和南面不同,济水北面并没有下雨,李枢打起旗帜,带领四千部众离开奋力一突,抢在包围合拢前突过包围网,径直南下……根本不需要演戏,因为真突围不成,便真要死在这里,部众上下一心,行动果决,一击得手,毫不恋战,径直南下。

    “确定是李枢吗?”

    黎明时分,张须果双目微红,亲自在宿营地外面的路口等到了亲自驰马过来汇报军情的樊豹,然后主动来问。

    “就是他。”樊豹翻身下马,微微一拱手。“旗帜、兵马都是对的,跟昨日汇集的情报也相合,也能解释这几日雄伯南为何要发狂,跟张太守没完没了。不过更重要的是,俘虏们说的也都一样……这便是确凿无误了。”

    “俘虏了多少人?”张须果立即来问。“都是谁的部属。”

    “二三十人,互不隶属,谁的都有,但有好几个是雄伯南直属的核心军法部队。”樊豹依旧对答如流。

    “说的都一样?”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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