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提马向前。

    这一次,弯刀之侧,寒冰真气提前涌出不断,在春夏之交傍晚时分的中央平原上激起了一股明显的白色水气,宛若人为形成一个小型的薄雾一般。

    有修为的,纷纷醒悟,也都使出真气,与张大龙头的真气联结到一起后,瞬间人心大定;没有修为的,也意识到了什么,在看了眼刚才那个斩将利索的贾头领后,也都往雾气中来钻。

    旋即,被雾气包裹着的几十骑脱离了步卒和“黜”字旗,直接提速,也直接“甩开了”雾气,然后竟然是不等援军,便往前方官军阵型中偏西的地方直直切来。

    那里绝不是什么特别薄弱之处,实际上,在黜龙军的这股显眼雾气移动起来以后,官军的那位校尉便察觉到了对方的目的——一大股弩兵不要太明显。

    “他们这不是结阵了嘛,为何不直接来取我?”麻祜今年三十多岁,身形雄壮,面容粗狂,只是在马上看了片刻,忽便然相询身侧的一名队将。“怎么冲着弩手去了?”

    “他们没有甲胄。”那名从前方逃来的军官愣了愣,立即回复。“应该是害怕钢弩,所以先去碰弩兵。”

    “胡扯什么?”旁边一名校尉完全不能理解。“他们怎么可能没有甲胄?整个东境的贼是最不缺甲胄军械的!黜龙帮更不会缺!”

    “我不知道。”逃回来的队将咽了口口水。“但他们就是没几个披甲的……几十个骑兵基本上没几个有甲的。”

    麻祜没有理会自己下属低阶军官们的争执,只是冷眼去看那股甩着一股雾气,真气隐隐浮现、状若结阵的骑兵。

    之所以如此,首先是来不及了,他之前听着这军官叙述对方战力之强盛的时候,立即想到了之前黜龙帮张行和他劫掠皇后时的传闻,本能当成是有凝丹修为的张行带着黜龙帮全伙高端战力来挑衅,所以根本没注意有一支并不隶属于自己的弩兵就在身侧。

    其次就是,原本按照他的理解,如果没有甲胄也是有可能的,那就是全员都是修行者,而按照情报,黜龙帮也是有这个实力的,而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努力撑住,放弃追杀,固守待援,等接应就是……但现在就是,对方居然上来去猎杀弩手,又似乎是在忌惮这些弩手,这就不像是一个正经的高端战力集合在一起的骑兵结阵。

    这让他有些疑惑。

    正想着呢,随着旗帜引导,那股骑兵陡然加速,借着一大股肉眼可见的灰白色真气直直冲入了乱糟糟的弩手中,宛若真正的重骑兵凿阵一般……而弩手们反应过来,居然有几人成功放了弩矢出来,而且成功将两名骑士射翻在地,这似乎又说明他们的修为高手不是很足……但也仅此而已了,接下来,平原之上,所有人都能看到,随着骑兵的冲锋,造成了西侧阵型的穿透性崩坏,弩手们毫无波折的狼狈四散,并引发了不惜代价的肉搏追杀。

    这似乎又验证了什么。

    麻祜收起多余心思,立即回过头来,下令周围部队向自己团团靠拢,然后又理所当然的看向了几个下属:“你们几个分头去后面找其他人,就说黜龙帮的贼首张老三仗着修为带着七八十骑帮中精锐,施展真气结阵,来做败兵援护,我老麻追了一整日,太累了,不敢再动了…让他们过来救救我这个当家的。”

    “我觉得里面应该不是所有人都有修为……”其中一名队将似乎还想发表意见,就努力提醒了一下。“真要是七八十骑都有修为的,刚刚直接就撞飞了……咱们也有骑兵,可以试着夹一下。”

    “大家那么累,你打包票?”另一面校尉严厉呵斥。“刚刚漏了甲胄情报的不是你?军中阶级法何在?”

    麻祜只是捻须冷笑。

    队将晓得麻祜脾气,心里一凉,立即闭嘴跟其他几人一起动身了。

    就这样,麻祜这里,军官们心中计较不停,想法不一,认知不同,但从头到尾这些朝廷军官都没意识到的是,前锋这这七八十骑的真实实力究竟如何毫无意义,他们分辨的再清楚都无意义——一个关键的问题在于,黜龙军的主力部队,其实就在四里外。

    而他们因为这寥寥七八十骑的前突奔袭,因为其中有黜龙帮的许多核心帮众,因为好多人都是白衣,因为有那面大旗,因为半真半假的真气,因为这支前锋过于果决的突击和进攻而陷入到了迷惑中。

    他们的注意力和疑惑,以及猜想全都在这寥寥几十骑上,继而放弃了推进和向前侦察。

    当然了,两刻钟后,夕阳下,麻祜和他的部属们就不用再迷惑了。因为就在麻将军皱着眉头看着这群所谓黜龙帮精锐骑士们越来越明显的显露出实力的不足,死伤虽然不多却一直连续不停,以至于开始犹豫要不要试一试动甲骑搞一个口袋阵的时候,正北面忽然响起了密集的战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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