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带着家眷,平安离境。”

    说着,便发动真气,将绑着重物、裹着布帛的文书直接远远抛入仓城大院内。

    “是真的。”

    片刻后,满头大汗的濮阳县令关许在火把下看完文书,汗水愈发紧密起来。“堂印没错,我也认得郡君字迹,连纸张都是用郡君从关西带来的自家纸坊所做软纸……白马确实没了,他们没骗咱们,作假做不到这份上的!”

    “那县君的意思是……”一旁一名昂藏大汉正色来问。“答应他们?要那个张姓龙头当面当众许诺?”

    “不!”关许抹了一把汗来,直接将文书掷到地上,然后站起身来,甚至还踩了两脚。“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把全家老幼性命交给他人?”

    “那……”大汉继续来问。“县君是要为国尽忠吗?”

    “算是吧,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关县令捻着胡须左右来走,然后忽然止步,对着这名大汉严肃来对。“咱们有兵有粮有高墙,还有你这样的高手,尽量拖一拖就是了,等到实在是维持不住,短则天明,长则三五日后,最好是郡中其他各县都没了,咱们再降也不迟……你说,这是不是也算是为国尽忠了?说不定还能跟朝廷做个交代,安稳回家。”

    大汉明显不解:“可是若长久拖延下去,这些贼人发起怒来,如何还会许我们安然离境?”

    “为何不许?”关县令嗤笑一声,却只在院内踱步不停。“这群贼寇,首领是李枢、张行这般要害贼人,还联络了那么多本地豪强,忽然间一时发动,还懂得维持城内秩序,还在郡城擒贼擒王,劝降各处,必然是所图极大。而既然如此,他们对我们身后的仓储必然极为小心和重视……不然拿什么收买人心,用什么养兵?拖一拖,不指望一直拖下去,但尽量拖下去,到时候拿仓内秋粮与他们做交易,又如何?要我说,任他们好大名头,又横行一时,也要在我面前避让三分才对!”

    大汉点点头:“那要去仓内准备好引火物件?

    “暂时不用,你靠过去便是。”关县令点点头。“主要是本地郡卒颇多,真要准备那些物事,怕是要出乱子。”

    大汉会意而去。

    又过了一阵子,时间已经逼近二更天后半段了,就在仓城的县令决心固守的时候,外面的人却不免焦躁不安起来,很多随之而来的百姓也都忍不住疲态尽露。

    “文书送进去多久了?”

    就在这时,张行忽然扭头来问那牛达亲父牛双。

    牛双措手不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牛达更是羞愤欲死,当即再度下拜:“三哥,让我父正面来攻,我带人从后面攀过去,势必今晚将此事了结。”

    “等一下。”

    张行面无表情做答。“再等一下,等这一次无效,再这么做也无妨。”

    “三哥意欲何为?”牛达诧异至极。

    “简单。”张行忽然扭头,朝身后猬集的军士和百姓来问。“你们会唱歌吗?”

    举义军民措手不及,一时无人应声。

    张行再问了一遍:“你们有人会唱歌谣吗?”

    “会吧。”

    “应该会吧。”

    不少人早已经困乏疲惫,此时被盯着追问,显得措手不及,只能含含糊糊来应。

    “都会唱什么歌?”张行认真追问,甚至直接点名了。“那个拄着棍子配着刀的,你会什么?”

    “会几个,但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本地小调。”那人一时畏缩。“当不得大头领面来唱。”

    “有俗一点的吗?不拘什么都行。”张行追问不及。

    “有……”

    “唱一个好不好?”张行笑道。“我想学一学。”

    那人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敢违逆,却小心想了一想,选择了一个不算太俗的,然后打起精神来唱:

    “出东门,不顾归。

    来入门,怅欲悲。

    盎中无斗米,还视架上无悬衣。

    拔剑东门去,舍中儿母牵衣啼:

    ‘他家但愿富贵,贱妾与君共餔糜……’”

    唱了一段,周围人精神稍振,都探头来看唱歌的人,更有人窃窃私语,说是认得此人如何。

    张行也点点头:“这是说城内贫民养不起家的,而且有年头了,像是唐时的歌谣,是不是?”

    “是。”那人尴尬一时。

    “不错。”张行继续点头,却又继续再问。“有农人吗?会农家歌谣吗?”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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