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世元却是不闪不避,任弦音剑气穿胸透体,却让他的去势更急更快,血雾飘散间,他已脱离战团,直向昆仑山顶而去。

    “快快快快快快!”晏世元脚步急催,心乱如麻,强烈的危机感伴着繁复思绪在他心中不断涌现。

    “主上有危险,是谁干扰了净天仪式?只差一点,怎会再这时功亏一篑?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是有未知高手出手,还是正道另有底牌?若真如此,必须尽快赶到主上身边!”

    “快快快快,主上安危最重要,我要去掩护他,主上绝不能出事,若他有什么闪失……若他有什么闪失……”

    “……”

    “……”

    “!!!!”

    风仍呼啸,雪犹卷落,晏世元急奔的步伐却陡然停止,汩汩鲜血在他胸前涌动,他却呆若木鸡,因为,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却忽然无可遏制的涌向心头!

    “他便是有闪失,又碍我如何?”

    念头一经涌现,便如野草一般疯狂滋长,晏世元全身不住颤抖,不是因为风雪的寒冷,而是因为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强烈的恐惧。

    “不对不对不对!”晏世元猛烈挥头,想将这念头驱散,但根本驱不散,反而更萦绕不散,他身躯越来越冷,好似一头冰水从头灌到脚,却令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确实不对!不对之处不在于他为何升起这反背的念头,而在于为何他早没有升起反背的念头!

    便像囚笼被打开,晏世元忽觉思想前所未有的开阔,不敢想,不曾想的念头在这一瞬间,如潮水一般纷纷涌入脑中。

    帝凌天便是死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拼死相救?

    他是人间道道主晏世元,更是曾经不名一文的落第秀才贺长龄。

    舍亲,抛妻,弃子,杀师,屠同门,最令人发指的罪责他也做过。那何妨再多加一条“背主”之罪?

    有人生就有人死,有人起就有人落,想要爬的得更高,就要有人当垫脚石,他踩踏着无数亲朋好友的血肉,他才登临今日人间道道主之位,为何要去给帝凌天陪葬?

    恰恰相反,就算他要去净天祭坛,也只该有一个目的,只会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看帝凌天是否身受重伤,若他真的伤重,便趁此时机,对这高高在上的六道共主施下心神术法,让这等绝顶高手成为他的奴仆,任他驱使,为他所用,帮他爬的更高更远,掌握权力的绝巅!

    这才是他晏世元,不!这才是他贺长龄该做的事!

    晏世元怔怔立在风中,野火在瞳孔中燃起,驻足之间,好像看到了帝凌天垂首护卫在他身后,万兽春、血千秋等其余六道诸道,和三教众派的正道众人跪在他膝前的景象。

    但下一瞬,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将刚窜起的邪火浇得通透——这样的事,他为什么早没想过?

    “不对不对不对!”

    还是不对,好像思想的枷锁被打开,一些不曾想起,被自觉回避的记忆也如水泡般在记忆之海中浮起。

    他不光这么想过,而且,已经这么做了!早在十八年前,他就已经这么做了!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时的帝凌天刚刚经过漫长自愈,从坟中起死回生。

    全身腐烂,功力尽失的帝凌天走投无路,找到了同样被正道追捕的他。

    他被帝凌天腐败溃烂的模样吓了一跳,无法将其和曾经的六道天主联系在一起,直到帝凌天说出他的过往,他才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随后帝凌天请他帮助,让他设计前往阴界,打造鬼狱,让帝凌天能在鬼狱疗伤,以天人五衰功吸纳鬼界至浊至恶之气,加速功体的回复,待多年沉潜后,修复伤体的六道天主将重临世间,统御诸天。

    晏世元认真考虑了帝凌天的计划,计划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最终该统御诸天的不该是帝凌天,而该是他晏世元!

    于是他跪地叩首,表示必不负天道主知足之恩,并抬起头,以最真挚的目光与帝凌天对视。

    然后,发动了锁心烙印!

    是的,他做了,早在十八年前就这么做了!

    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是他真的在替帝凌天出生入死,鞍前马后?

    晏世元浑身颤抖,巨大的荒谬感和极致的恐惧他如坠冰窟,被玩弄的羞耻和愤怒又让他气血蒸腾,他知道了问题的答案,哪怕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是术法反噬!

    心神术法,一剑双刃,技高意坚者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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