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得糜烂,依然以最后护体真气护住心脉,让自己一息尚存,以最不可能的姿态站起。

    但好在,这也已是帝凌天的极限了,只在他身后数丈之遥,便是祭坛的中心,便是他半生梦寐以求的终点。

    净天祭坛中心宝光大作,灵纹流闪,不安又兴奋的震鸣,煊赫神圣,这一刻的祭坛中心,便似诸天围绕的中点,变动世界中不变的唯一,呼唤着抛弃一切的孤独行者,踏上着前人从未履足的绝巅。

    可此时帝凌天背身而立,连回过身来,望一眼他夙愿的终点都是奢望。

    “这条路……吾只能行到此处了,但至少接下来……不能再被你们阻碍!”

    帝凌天挺身而立,望天一叹,满身污秽的他在此时竟显露一种疏离遗世的寂寞,好似心有不甘,又似如释重负,整个人的气息忽然在此刻“肿胀”起来。

    “不好!!”应飞扬和姬瑶月同声惊呼,浑身寒毛耸立,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栗席卷全身。

    时间似是凝固,天地静默无声,唯见帝凌天浑身如起了无数脓包般膨胀,被绞得粉碎的五脏六腑,筋骨血肉从七窍和撕裂的伤口奔泻。

    一股让三界同亡、六道共坠的毁灭力量在他濒临爆破的身躯中蓄势将出!

    正是涅槃颠倒诀从未现世的最上之式——诸天无净!

    举目尽是蒙昧浊世,放眼皆为痴愚众生,诸天若再无净土,何惜此破败残躯?

    涅槃颠倒诀最上式,正是同归于尽的自毁之招,帝凌天舍弃此身,要拉应飞扬、姬瑶月同坠无间!

    招未尽出,一股天哭地嚎,神鬼惊怕的灭世之力已笼罩四宇八荒,昔年上一代天道主暴君杨广龙舟被刺,崩散的五衰之气让滔滔运河化作百里浊流,而今帝凌天以极招推动自毁之力,威力只会更甚,范围只会更广,近在咫尺的应、姬二人如何能幸免?

    心智坚韧如姬瑶月,此时亦生出万念俱灰的绝望,既挡不下,更避不开,凄惨的死亡已是注定,千娇百媚的躯体,下一瞬便将化作肿胀流脓的秽尸……

    “月儿,跟上!”绝望之际,却听应飞扬长啸一声,剑音鸣荡。进死退亦死,站跪皆无生,那绝境在前,应飞扬也是有进无退,唯有剑锋所指之处,才是他认定的终途。

    如醍醐灌顶,如拨云见日,姬瑶月思绪还未反应,身体已经本能动了起来,既已许下封天之约,无论前方生死,都当一路随行。两道刀光随之乍现,向前划出坚定笔直的轨迹。

    人与妖,刀与剑,时与空融合为一,化作巨大雪亮的刀锋剑芒,切割秽暗,直刺向前。

    帝凌天无从抵御,身躯残破的他未能作出丝毫反应,双刀一剑已刺破他的胸腔。

    帝凌天也不需要抵御,身中刀剑,如蓄满水的堤坝被破开了孔洞,帝凌天体内澎湃无尽的五衰之气有了宣泄之处,瞬间激荡而出。

    流泻出的虽只是千百分之一的腐蚀力量,但已能侵染天地,令乾坤失色。

    周遭护体的刀光剑芒被流溢的五衰之气一卷,瞬间如风中残烛,摇晃欲灭。

    时空法则下,虽能压制五衰之气的清浊之变,降低天人五衰功侵蚀的感染力,但任何压制,都离不开“量”的基础,水虽克火,岂闻杯水能救火宅?

    流泻的五衰之气如无明风卷,吹散了天穹,笼罩净天祭坛上的刀剑时空境域被这腐朽的气息吹过,瞬间天缺一角,亘古不变的时空法则被腐蚀洞穿,如临崩坏末世,摇摇欲坠。

    而刺入帝凌天体内的破宇剑,灭宙刀锋刃光芒也因刮过的五衰之气而黯淡,古朴的剑身如遭不住岁月时光迅速锈蚀,雪亮的刀刃上,万莲生衍的花纹此时也成荷枯莲萎,一股衰朽之意顺着刀身剑刃不断侵蚀,已无可逆转之势向着持刀握剑的手蔓延而去。

    死亡已是必定,瞬息就将夺走周遭一切生命。

    但操刀弄剑的男女依然紧握手中兵刃,便如紧握自己的命运。

    当世最顶尖的高手,豁尽性命的自毁之招,威力将推到何等境界?这已超出应飞扬的想象极限。

    但那又如何?

    一路行来,他已将无数难以想象的不可能化作可能,他要洗刷师尊被害身亡的仇恨,他要战胜不可一世的六道天主,更要和姬瑶月一同活着回去,享受属于胜利者的荣光。

    “啊啊啊!”力催至极,应飞扬纵声咆哮,他的不甘他的愤恨,他的隐忍他的纵横,无尽血泪都在这一瞬尽情宣泄,一步两步三步,帝凌天被他抵得不断飞退,最后一程,他要为帝凌天“送行”。

    而姬瑶月眸光一亮,她已知晓应飞扬的用意,这最后的冲锋不是穷途末路的无谓孤勇,而是向死而生的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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