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分吧?我祠庙建成那天,你也不去?”

  汉子说道:“我去了,你更念我的好?不还是那点屁大交情。登门祝贺总得有点表示吧,老子兜里没钱,做不来打肿脸充胖子的事。”

  朱衣童子怒了,站起身,双手叉腰,仰起头瞪着自家老爷,“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怎么跟江神老爷讲话的?!不知好歹的憨货,快给江神老爷道歉!”

  汉子斜了它一眼。

  朱衣童子泫然欲泣,转过头,望向黑衣江神,卯足劲才好不容易挤出几滴眼泪,“江神老爷,你跟我家老爷是老熟人,恳请帮我劝劝他吧,再这么下去,我连吃灰都吃不着了,我命苦啊……”

  黑衣江神玩笑道:“又不是没有城隍爷邀请你挪窝,去他们那边的豪宅住着,香炉、匾额随你挑,多大的福气。既然知道自己命苦,怎么舍了好日子不过,要在这里硬熬着,还熬不出头。”

  朱衣童子一拍掌使劲拍在胸口上,力道没掌握好,结果把自己拍得喷了一嘴的香灰,咳嗽几下后,朗声道:“这就叫风骨!”

  说完了大话,肚子开始咕咕叫,朱衣童子有些难为情,就要爬出香炉,老子喝西北风去,不碍你们俩狐朋狗友的眼。

  不曾想那汉子从袖子里掏出一支山水香,双指一搓,一粒火光亮起,当然是最劣质廉价的那种,然后随手丢入香炉,朱衣童子一个飞扑过去,埋怨了一句猪吃得都比这个好,但是赶紧坐在香灰堆里,捧着那支香火,啃甘蔗似的,摇头晃脑,满脸幸福笑意。

  黑衣江神哈哈大笑,打开折扇,清风阵阵,水雾弥漫,沁人心脾。

  汉子犹豫了一下,正色道:“劳烦你跟魏檗和与你相熟的礼部郎中大人捎个话,如果不是州城隍,只是什么郡城隍,县城隍,就别找我了,我就待在这里。”

  黑衣江神皱了皱眉头,“真要如此?”

  汉子挠挠头,神色恍惚,望向祠庙外的江水滔滔,“”

  黑衣江神打趣道:“你跟魏檗那么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又有大恩于他和那个可怜女子,怎么不自己跟他说去?”

  汉子冷笑道:“不过是做了点不昧良心的事情,就算什么恩德了?就一定要别人回报?那我跟那些一个个忙着升官发财添香火的家伙,有什么两样?新城隍这桩事情,又不是我在求大骊,反正我把话放出去了,最终选谁不是选?选了我未必是好事,不选我,更不是坏事,我谁也不为难。”

  黑衣江神点点头,“行吧,我只帮你捎话。其余的,你自求多福。成了还好说,不过我看悬乎,难。一旦不成,你少不了要被新的州城隍穿小鞋,可能都不需要他亲自出手,到时候郡县两城隍就会一个比一个殷勤,有事没事就敲打你。”

  汉子一脸无所谓。

  毕竟文武庙不用多说,必然供奉袁曹两姓的老祖宗,其余大大小小的山水神祇,都已按部就班,龙须河,铁符江。落魄山、风凉山。那么依旧空悬的两把城隍爷座椅,再加上升州之后的州城隍,这三位尚未浮出水面的新城隍爷,就成了仅剩可以商量、运作的三只香饽饽。袁曹两姓,对于这三个人选,势在必得,必然要占据之一,只是在争州郡县的某个前缀而已,无人敢抢。毕竟三支大骊南征铁骑大军中的两大主将,曹枰,苏高山,一个是曹氏子弟,一个是袁氏在军队当中的话事人,袁氏对于边军寒族出身的苏高山有大恩,不止一次,而且苏高山至今对那位袁氏小姐,恋恋不忘,所以被大骊官场称为袁氏的半个女婿。

  这其中就要涉及到复杂的官场脉络,需要一众地方神祇去各显神通。

  一直光顾着“啃甘蔗”填肚子的朱衣童子抬起头,迷迷糊糊问道:“你们刚才在说啥?”

  汉子没好气道:“在寻思着你爹娘是谁。”

  江水正神开始说起先前的书铺客人,说了自己的猜测。

  汉子脸色凝重。

  朱衣童子肚子一饱,心情大好,打了个饱嗝,笑呵呵道:“你还真别说,我刚认识了个龙泉郡的朋友,我前不久不是跑去红烛镇那边耍嘛,走得稍微远了点,在棋墩山那边,遇见了一大一小两个姑娘,说是在那儿等人,一个长得真是俊,一个长得……好吧,我也不因为与她关系亲近,就说昧良心的话,确实不那么俊了,可我还是跟她关系更好些,贼投缘,她非要问我哪里有最大的马蜂窝,好嘛,这个我熟悉啊,就带着她们去了,井口那么大一个马蜂窝,都快成精了的,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两小姑娘给一大窝子马蜂追着撵,都给叮成了两只大猪头,笑死个人,当然了,当时我是很痛心的,抹了好些眼泪来着,她们也讲义气,非但不怪我带路,还邀请我去一个叫啥落魄山的地儿做客,跟我关系好的那个小黑炭,特仗义,特威风,说她是她师父的开山大弟子,只要我到了落魄山,好吃好喝好玩着呢。”

  汉子一下子就抓住重点,皱眉问道:“就你这点胆子,敢见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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