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抬起一手,指了指身后背负的剑仙,“我是一名剑客。”

  刘老成瞥了眼那把半仙兵,老修士坐在渡船头,随手一抓,将十数里外一座邻近岛屿的山门给轰碎,岛屿一位金丹地仙的门派祖师爷,立即吓得赶紧撤去隐秘神通,他并非是以掌观山河窥探渡船和两人,而是以腹内藏匿有一枚听声符箓的游鱼,悄然游曳在渡船附近,想要以此偷听两人对话。

  刘老成盘腿而坐,“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我仍是想不明白,为何有那么多人喜欢找死。像你我这般,怎就这么少。”

  陈平安道:“可能在杜懋眼中,我在老龙城那次,就是找死,在某些大人物眼中,在我不知道的岁月里,刘岛主一样会被人如此看待。”

  刘老成道:“看似一样,实则大不一样。”

  陈平安点点头,眼神晦暗。

  刘老成突然道:“你敢登岛找我,除了身怀玉牌之外,以及你我皆知的一些事情外,我猜还有其它原因吧?不过我暂时没想到。”

  陈平安没有隐瞒,点头道:“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又是一件很的事情。”

  刘老成反正闲来无事,便开始琢磨这件事,就像猜谜。

  陈平安笑道:“刘岛主猜不到的,别费劲了。”

  刘老成轻拍船栏,“我已经猜到谜底了。”

  陈平安将信将疑。

  那件事,确实很。

  蜂尾渡巷子那边,有个相貌堂堂的魁梧青年,凑巧住在那边,更凑巧是陈平安认识的人,正是在骊珠洞得到铁锁井那桩机缘的幸运儿,他告诉了陈平安最地道的水井仙人酿在哪里能够买到。

  裴钱后来过,这是个好人唉。

  陈平安也这么觉得。

  而蜂尾巴巷,恰好是宝瓶洲唯一一位上五境野修,刘老成的龙兴之地。

  能够教出这么一个“好人”徒弟的师父,未必也是好人,但是肯定有自己极其鲜明的立身准则,那同样是一种牢不可破的规矩。

  得知道。

  世事复杂,每个饶言行举止,按照陈平安自己划分的那个六大版图构成的圈子,人心流转不定,只是细究之后,陈平安越来越发现,可能会有一两条根本脉络在支撑着一切,这就是崔东山曾经提及的脉络障,与老道人提倡的“来龙去脉”,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么只要将贬义的“脉络障”,反过来看待,就可以拿来用,来分辨人心。

  再来以文圣老先生的顺序学,具体对待一件事情。

  两者既有些许冲突,却又有些互补的更大意味。

  陈平安这趟涉险登岛,就是想要亲眼看看,亲耳听听,来确定书简湖的第六条线。

  线头在红酥身上,线尾在那个高大青年手郑

  尽量多知道一点,终究是好事。

  知道更多,考虑更多,就可以少犯错。

  崔东山曾经在山崖书院询问自己,若是以一个错误的方式去达成一个最正确的结果,到底是对是错?

  现在陈平安依旧无法给出答案。

  但是他在书简湖形成的一条脉络,已经逐渐清晰,就以什么方式去做到如何少错,以什么心态去做到如何改错。

  冥冥之中,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就像……山高月,水落石出。

  刘老成问道:“那你就不好奇,为何我愿意如此详细,跟你我自己的‘合道’过程?真就只是积攒多年,不吐不快?”

  陈平安摇头道:“我当然很好奇,但是思来想去,都想不出答案,就不好奇了。”

  刘老成感慨道:“一个人,永远不知道哪段缘分,会结出善果,还是恶果。”

  陈平安换了一口纯粹真气,没有丝毫拘谨。

  刘老成真要铁了心杀他,弹指之间,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

  玉牌,剑仙,养剑葫,法袍,拳法剑术。

  青峡岛刘志茂,粒粟岛谭元仪,大骊宋氏铁骑。

  以及那件让陈平安更有胆子登岛的事。

  点点滴滴,如积土成山,风雨兴焉。

  这一切,都是先要确保红酥的安稳,此后才是为了自己心中的谋划。

  不能跳过第一个步骤。

  不然陈平安心不平。

  对于陈平安而言,朋友这个法,在桃李春风一杯酒里边,更在舍生忘死之郑

  刘老成问道:“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红酥,值得吗?”

  陈平安摇头道:“别是你们,我自己都觉得不太值得。”

  刘老成愣了一下。

  陈平安随即补充道:“但是我高兴。”

  刘老成看了看年轻饶那双眼眸,老修士收回视线,拍栏而笑,不予置评,只是环顾四周,“得闲时,便是人间风月主人。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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