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井,活下来的也都沦为刑徒遗民,被『逼』着给大骊宋氏去开山吃土了。大隋高氏孤掌难鸣,再往南,就是那两个打得热火朝天的宿敌王朝,连老祖宗留下来的最后那点家底都投入了战场,拼了个两败俱伤,尸横遍野,血流千里,两国决战之地,注定要成为一座载入史册的战场遗址。

  南涧国和观湖书院以北的宝瓶洲北方,杀得很热闹。

  南边依旧歌舞升平。

  但是今天暮『色』里,朱荧王朝境内一座不知名山巅之上,蓦然绽裂绽放出千万缕剑气,照耀得方圆数十里都亮如白昼,剑气直冲云霄,如瀑布由下往上直扑而去,刚好汹涌倾泻向了一艘浮空鲲船。

  一个瞬间,跨洲远游的庞大鲲船就千疮百孔,数百人当场毙命,遭遇重创的鲲鱼哀嚎,剧烈翻腾,用以稳固鲲鱼背脊上诸多建筑的阵法,本就在剑气冲击之下毁于一旦,鲲鱼这么一晃『荡』,雪上加霜,加上天上强劲罡风吹拂,又有数百人直接被摔下鲲船背脊,摔死在朱荧王朝的大地上。

  鲲船毁灭,已是定局,船主在内的打醮山练气士,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垂死挣扎的鲲鱼,不断冲向地面。

  期间不断有大修士惊慌失措地腾空而起,青骨夫人一行人就在此列。

  身材修长枯瘦的青骨夫人脸『色』铁青,眼眸狭长,眯起之后更是如锋芒一般,她一手捧着儿子,一手抓住丈夫的脖子,死死盯着那艘迅猛下坠的鲲船,然后视线掠向那些剑气的起始处,似乎想要找出罪魁祸首。

  宛如米粒的修士不断升空,火速离开鲲船。

  可是那些无法御空飞掠的练气士,注定要听天由命了,而且那条鲲鱼若是翻身撞入大地,必然全部丧命,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就在此时,从北方高空挂起一道极其漫长的金『色』长虹。

  金『色』虹光来到鲲鱼头部底下。

  竟是一位面容刚毅的中年僧人,只见他双手撑住鲲鱼,一声怒喝,双膝微蹲,脚下浮现出一大片金『色』莲花。

  可是鲲船下坠之势,何等强大,简直就是山岳压顶。

  僧人被压得身形不断下沉,脚下的金『色』莲花纷纷崩碎,他的出现,虽然稍微滞缓了鲲鱼下坠速度,可按照这个势头,僧人恐怕仍要被鲲鱼头颅直接撞入地下十数丈。

  中年僧人七窍渗出血水,但不是鲜红颜『色』,而是金黄『色』。

  竟然是一尊佛门金身罗汉。

  僧人没有丝毫放弃的念头,暴喝一声,猛然转过身去,弓起背脊,如扛物前奔,腾出来的双手开始在胸口结印。

  这位佛门行者右手前臂上举竖起,手指向上舒展如座座峰峦,手心向外。

  正是佛家无畏印。

  中年僧人一身金『色』鲜血流淌,可依然面容沉静,对于自身遭受的巨大痛苦,以及辛苦积攒而来的修为流逝,仿佛全然无动于衷,浑然不觉。

  当僧人双脚触及大地之时,鲲船的下沉势头已经趋于平稳,但是僧人最终还是被压得身陷大地,当鲲船轰隆隆停靠之时,僧人已经不见身影,过了许久,土壤松动,满身尘土和金『色』鲜血的僧人才刨开泥地,走出鲲鱼底部,中年僧人满脸悲悯之『色』,转过身,双手合十,低头佛唱一声阿弥陀佛。

  夜幕中,僧人行走在已经死亡鲲鱼的背脊之上,建筑倒塌,瓦砾废墟,俱是尸体和伤残。

  僧人一一竭尽所能地照顾过去,最后他来到一位满脸血污的少女身前,僧人叹息一声,见她并无大碍,双手合十,默默离去。

  双眼无神的少女,怀中抱着一位同龄少女,那具看不清面容的尸体,腰间颓然悬挂着一只漂漂亮亮的绣袋。

  还活着的少女,轻轻拍着尸体的后背,重复呢喃道:“不怕不怕。”

  彩衣国,胭脂郡。

  艳阳高照,郡城内大小街道熙熙攘攘,城外官道上商贾旅人如织。

  老神仙下榻于郡守府不远处的一座大宅,主人富甲一方,广发请帖,邀请城内大小权贵去他家里做客。为此专门在湖心搭建了一座高台,不等天黑,就已是彩灯高挂,陆陆续续的客人鱼贯而入,拖家带口,估计不下三百人。

  沾郡守嫡子徐高华的光,陈平安三人得以进入其中,只是位置不佳,在湖边一条游廊内,安排了两条长凳,不过好歹有一张拜访瓜果点心的小案几,比起附近那些只有座位而无款待的客人,还是要风光几分,案几是因为徐高华不去陪着郡守大人,要跟朋友待在一起,府上才会临时添置。

  陈平安本想练习剑炉,只是担心太过惹眼,便只好摘下酒葫芦慢慢喝酒。

  徐高华坐在大髯汉子和道士张山峰之间,跟两人小声说着这户人家的财力雄厚,以及跟彩衣国一位大将军千丝万缕的隐秘关系。

  老神仙和他的黄纸美人如约而至,先是从远处一座高楼飞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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