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好的,可你魏檗为何不羡慕,因为你从来就不是真正的神仙嘛。”

  “扪心自问,有愧啊,有愧的话,愧字,即是心中有鬼。接下去的天君之路,你会有点难走啊。”

  “啧啧,你家孙儿还给人欺负?他不欺负别人就算宅心仁厚啦,他出息大喽,就是那性子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不过没办法,命好就是命好。”

  “说来奇妙,同样是一个小镇走出去的人,同时回到家乡,谢实做了一辈子好神仙,却要去做一件亏心事。曹曦做了一辈子王八蛋,却做了一件厚道事。”

  说到这里,年轻道人突然转头望向身后的贺小凉,笑问道:“凡俗夫子的心心念念,你听得见吗?”

  贺小凉无奈道:“十境练气士才能依稀听闻,我如今哪里做得到。”

  年轻道人哦了一声,“那你确实需要好好修行啊。”

  贺小凉只得苦笑。

  年轻道人觉得这个可以说,便打开了话匣子,不管贺小凉感不感兴趣,竹筒倒起了豆子,“贫道告诉你啊,这种事情很玄乎,但其实又一点不玄乎,一种是心诚至极,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所以圣人有言,惟精惟诚可以动人。凡夫俗子,某些时刻,一样能够引来神灵感应。”

  “另外一种当然是修为极高、或是天赋异禀,他们的心声,自然而然更加响亮。比如贫道想要跟你讲话,你想听不想听,就都听得到。”

  “不过吧,我觉得这跟贫道修为无关,还是惟精惟诚使然,你觉得呢?”

  贺小凉可不会溜须拍马,“我觉得是小师叔道法高深的关系。”

  陆沉有些失落,又不想说话了。

  类似李希圣当时在入山途中,直呼白泽二字,立即就能够让那位远在宝瓶洲西海之滨的白老爷听见,而身边学生崔赐恐怕张开嘴,破口大骂一百遍,白老爷都听不到,或者说听见了也不在意。当然,万一他一个较真,隔着十万八千里,崔赐必然会“无缘无故”暴毙当场。

  这类天之骄子,仿佛是一颗颗闪烁在陆地之上的璀璨星辰,当然更加吸引目光。别看世俗习惯性冠以“圣人”头衔的十境练气士,躲得跟千年乌龟王八蛋似的,其实在某些一身修为通天彻地的大佬眼中,反而比世俗常人更加一览无余。

  当然,神人掌观山河,“袖手”,没那么简单,一国一洲之地,自有其无形屏障的存在,阻滞着别处投来的视线,洞天福地的地界之说,根源就在于此,如果隔着一座天下,还要窥探内幕,所需修为,那真是需要境界高到天上去了。

  小镇南边,时不时有金石之声响彻云霄,那种极具震慑力的声响,常人反而丝毫不知,但是对于练气士来说,动静不小,事实上,阮邛在剑炉内的打铁之声,落在妖族耳中,堪比耳畔的春雷阵阵。

  那些心存侥幸滞留在小镇的妖物,一个个现出原形,气海剧震,生不如死,疯癫发狂。然后被早有准备的大骊练气士和纯粹武夫,先联手制服,然后丢入大山之中,这份人情,无异于救命之恩。

  与此同时,阮邛的铸剑气象,不由得让旁人感慨一句,圣人就是圣人。

  但是贺小凉有些讶异,“铸剑已经临近尾声,为何动静还这么大,使得地界之内,山根水运都有些摇晃了。难道是这把剑的品相之高,能够名动天下?”

  陆沉笑而不言。

  圣人们一样也要做买卖啊。

  只是既然齐静春跟师父谈妥了,那他就绝不会再插手此事。

  这既是尊师重道,更是对那位读书人表达自己的一份敬意。

  遥想当年。

  算命先生陆沉背对着学塾那边,给人测字算卦。

  身后是一位儒家圣人在为蒙童稚子们传道授业。

  至于为何齐静春必须死。

  涉及到一个很大的大道。

  齐静春在骊珠洞天之内,遍览三教典籍。

  齐静春的“有望立教称祖”,立的什么教?

  不管是什么,总之他跟某人想到了同一处去,那么陆沉作为那个人的师弟,就必须亲自下来这里。

  陆沉望向天空。

  曾经有个读书人就坐在那里,以一己之力,对抗三教仙人。

  佩服归佩服,敬重归敬重。

  昧着良心的事情还得做啊。

  后来他顺势而为,大致推演算出了齐静春的真正后手,便给那少年留下了四个字,说是让他练字,这是真的,但是最大的意义,还是放风筝一般,希望借着少年临摹那四个字的时候,在某天算出最关键的一步棋,纯粹是下棋高手的好奇而已。

  但是很奇怪,少年只给了陆沉一次机会。

  而且陆沉也根本算不出太多。

  对此陆沉倒是不介意什么,毕竟大局已定,他还真不会在齐静春死后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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